沈伯亭留在了铜锣巷养伤,在他刻意的讨好,在白宝珠的默认下,孩子们和他也慢慢亲近了起来。
可是,该来的终究是要来的。
安如上着三年级,才开学半个月,她已经把课程自学了一半了。
尤其,对数学,她有着浓厚的兴趣。
白宝珠也是个二十四孝老母亲,又拜托小杨留洋时的朋友,寄回了几本习题册。
那习题册上的题,都很难,也是锻炼思维方式。
这上面有一道题,安如思考了一会,也没想出思路。
看到倚着窗台半躺着的爹,她爹可是大学生呢。
安如拿着习题册和笔本子,就过来让她爹给她讲题了。
沈伯亭也是百无聊赖,正好教闺女学习,解闷了,“安如,你看,这个,是条辅助线,这么一连,这边的面积就能求出来了。”
边说边拿过笔和本,勾勒出图形,边讲解着。
白宝珠端了做好的茶叶蛋,刚走进屋,就觉得哪里不对。
她在沈伯亭和几个孩子身上来回的看了两眼,就危险的眯起眼睛,声音冷冷的道,“你手上的伤好了?”
沈伯亭被这突兀的,阴森的声音,吓的动作立刻就停了下来。
心里暗暗叫了一声,“糟糕,伪装失败,露馅了!”
他扬起一个讨好的笑,像以前村里满村溜达的傻柱似的,“呵呵,呵呵,这好像是好了。。”
白宝珠气的狠了,他天天跟个大爷似的,吃饭喝水都要她和孩子们喂,看在他受伤的份上,她忍了。
可这该死的家伙,竟然是装的。
简直是欺人太甚。
白宝珠飞快的伸出手,准确无比的,狠狠的,拧在了沈伯亭大腿里子的肉上。
足足拧了半圈,沈伯亭发出杀猪般的嚎叫,吓的刚进院子,来看沈伯亭的沈老奶和沈仲牧一个哆嗦。
白宝珠看见奶来了,才松手,暂时放过了他。
老人家进了屋,上炕坐好,像没事人似的,好像刚才的嚎叫她没听见。
一脸慈和的关心了沈伯亭的伤势几句,就和白宝珠商量着。
“宝珠啊,安如,安静都去上学了。
这安心天天在家呆着,也怪闷的。
她以前也是你教的读书识字,你看让她和安静似的,也去考考那个考试,直接去上一年级的下半年,行不?”
这倒是不难,“行,明天我问问安静的班主任老师,看看现在还能不能考试。”
沈老奶笑眯眯的点头,“仲牧也有了稳定的工作。”
大孙子一家团圆,二孙子也有了工作,她就还有一件事发愁。
“宝珠啊,你看到合适的姑娘,留意留意,咱们还得给仲牧说门亲事。”
沈仲牧忙对着白宝珠使眼色,他现在不想找媳妇。
之前杜来娣,对受伤的他,弃之不理,让他对找媳妇这件事,本能的有了排斥。
连确定都没确定,听隔壁病床的大婶说他可能残了,失去赚钱养家的能力了。
连一天都不等,就和他离婚,他真的是被伤到了。
几人正聊着家常,就见一行人推开了院门。
正是夏师长郭曼云,还有郝部长和张淑芬,两对夫妻。
他们来探望沈伯亭的伤势。
进屋说了几句,白宝珠才知道,原来沈伯亭和郝部长也是一起战斗过的,也是熟识的。
夏师长一把提起沈熙辰,上下左右的瞧瞧,哈哈大笑,“好小子,以后肯定有大出息。”
小小年纪,就搅的警察,武装部,军队全城搜查,这都是淘气出花来了,以后有他老子受的。
夏师长厚实的大手揉了揉沈熙辰的脑袋,拍拍他屁股,“出去玩去吧,你铁蛋哥在后面呢。”
夫妻俩说要来沈家,夏铁蛋当然要跟着,嗖的一下就蹿上了车。
夏师长嫌他闹腾,把他踢了下去。
沈家住的铜锣巷,和部队家属院直线距离也就三里地,平时夏铁蛋来找沈熙辰玩,也是跑着来的。
这回也是跟着车屁股后面,自己就追来了。
要说夏师长和郭曼云是两口子呢,两人还真像,看到别人家孩子淘气,他们因为夏铁蛋千疮百孔的心就平衡了。
夏师长在沈伯亭身上来回着打量着,最后目光落在他的左手上,心中顿时了然。
脸上是揶揄,眼中是戏谑,这个老小子,为了哄媳妇,这是啥招数都用上了。
一副认真的表情,“伯亭,伤养的咋样了?”
“好多了。”
对着沈伯亭一副端正,严肃,正人君子的脸。
夏师长憋着笑,意味深长的点点头,“嗯,我看也是,这细看,好像这脸还胖点了。”
关心了沈伯亭的伤势几句,就说起了这次的袭击事件。
夏师长就大着嗓门,虎目圆睁,“这帮子阴险的家伙,还真是顽强,无孔不入,竟然把钉子插到了你的警卫员里。
身上捆着炸药,这是打算同归于尽了。”
沈伯亭想着当时的情形,也是惊险万分,“这次是把他们打痛了,才让他们狗急跳墙。
好在,现在省城的局势,已经控制住了。”
郝部长也附和着,“一点点清理,总会把混进政*府部队的,这些破坏分子清查干净的。
我看重要职位,尤其是身边的警卫,工作人员,还有后勤人员,往上查三代还是很有必要的。”
白宝珠这才知道,沈伯亭的伤势,比她知道的要严重的多,当时的情况也比沈伯亭说的危险的多。
夏师长气愤的道,“振华钢铁厂收归国有,更名为为省钢铁厂,这是戳了他们的肺管子了。
嗬!振华,这不就是个笑话!他们做的这些事,那些对得起振华这两个字。”
“要不是林盛天最后吐露,谁能想到,一个顶着实业救国名头的大家族,还明里暗里的支持抗战,竟然隐藏的这么深。
外敌来袭时,他们竟然派了家族最得力的子弟,出城相迎。
更是与外敌勾结,沆瀣一气,帮着外敌统治,奴役,盘剥压榨自己的同胞百姓。
这就是汉奸,卖国贼!”
说起跟着旧政党,逃往对岸的那个大家族,几人都恨得牙痒痒。
白宝珠听着他们的谈论,脑中突然想起那个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