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皇帝看到林晚竹缩在贵妃椅上睡得不安稳的样子,皱了皱眉,上前推了推她,轻声唤道:“喂!醒醒!”
林晚竹半梦半醒睁开眼睛,看着他的脸又闭上了眼睛,将被子往上提了提:“哎呀!这才几点,大周末的又不用去上班,我再睡会儿,别吵我睡觉……”
皇帝听她没好气的样子,黑着脸隐忍道:“起来,去床上睡,别露馅儿了。”
林晚竹见耳边的叽喳声还是在继续,直接将被子提过没过头顶闷在里面不出来。
皇帝的脸色更差了,直接拽着她的胳膊从被窝里拖起来。强制自己压低声音:“给朕睁开眼睛,看清楚朕是谁?”
林晚竹感受到痛意,算是清醒了不少:“痛痛痛!我醒了!”
皇帝怒气冲冲甩开她的手,只见面前的人烦躁地挠了挠头:“一早便对朕这般无礼,还敢给朕使脸色?”
林晚竹不说话,闷闷地掀开被子下床,半眯着眼向面前的人行礼:“臣妾给皇上请安。”
“起来吧。”皇帝闭了闭眼,隐忍地捏了捏眉心。
“皇上恕罪,臣妾有很严重的起床气才失礼于皇上的……哈~臣妾实在太困了……”林晚竹说着,不住地抬起手掩着嘴打哈欠。
皇帝指了指她身后的龙榻:“去床上睡吧,到了时辰会让下人唤你起身的。”
“谢皇上。”林晚竹谢完恩便抱起枕头被子迷迷糊糊走到床边,掀开帐子便把枕头往里一扔,连滚带爬地钻进被窝里睡着了。
皇帝无奈地摇摇头,掀开帏帐走出去刚打开门便看到门外打盹儿的张公公。
张公公听到动静一下子从睡梦中惊醒,看到皇帝穿着寝衣站在他身侧,慌忙跪下请安:“奴才给皇上请安,这时辰还早,皇上怎的起来了?”
皇帝示意他起来,淡淡道:“许久未练剑了,今儿醒得早,便想着起来练一练,不然该生疏了……”
张公公明白了他的意思,忙要招呼人过来伺候洗漱更衣。皇帝见他要喊下人过来,忙制止了他:“你伺候朕换一身便于习武的常服,动静小点儿便是,莫扰着贵妃歇息。”
“遵旨。”
——
林晚竹晨起出了寝殿穿过长廊正准备去凤仪宫请安,发现皇帝正在练剑,那仔细认真的样子,仿佛有那么一瞬间与安皖翼重合,只是他们的眼神是不大一样的,安皖翼即便认真,也没有皇帝眼中的冰冷的杀气。
皇帝见她站在一边不曾靠近,也没有停下他的动作,突然向她冲去,长剑抵住她的喉咙,只差几分便会刺进她的颈部。
林晚竹没想到他会这样冲过来,吓得僵在原地,条件反射般倒吸一口凉气,她的眼神僵硬瞟向她面前的剑,又看到皇帝那毫无温度的眼神,她得出一个结论:想刀一个人的眼神是藏不住的。
皇帝将剑收了回来,额头上还冒着细密的汗珠,看来是练了许久了:“朕还以为是刺客……”
他瞧了一眼身后的茉莉便示意让她退下了。
他这轻飘飘满是戏谑的语气,明明是早就发现她站在这儿了。林晚竹心里真是想打他一顿:“啊哈哈哈!皇上这种水平,什么刺客能近皇上的身啊!”
皇帝懒得理她这假意的奉承,只是抬头望了望阴沉沉的天:“今日天气不好,小心说违心话遭雷劈……”
林晚竹的笑容僵在脸上,真是为他拍手叫好:“臣妾哪敢啊!”
“哼!不敢?你,还有你的夫君,还有你们两个不敢干的事情吗?”皇帝冷哼一声,实在是咽不下这口气。
“皇上这话说的,又不是臣妾想来的,这不是也是被秦相算计了嘛!”林晚竹在这儿跟他打哈哈。
皇帝没理这个话题,突然问道:“朕之前听闻你是教书先生,不过你会管事吗?”
林晚竹仔细想了想,觉得不踏实:“难不成皇上要让臣妾协理六宫?”
“你不愿意?”皇帝到觉得新奇,放眼整个后宫,没有几个人不想要这权利。
林晚竹连连摆手,一副不情愿的样子,在现代要当班主任连轴转,到了古代还要连轴转,不行,绝对不行:“皇上,您放过臣妾吧!臣妾哪担得起协理六宫这般重任!你给香玉、给婉妃哪个不是绝佳选择,怎么能瞧上臣妾呢?”
皇帝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幽幽开口道:“协理六宫之权,放眼整个后宫没有几人不想要。你这般推辞,倒是新鲜,难道你们那里的女人也似你这般吗?”
林晚竹感觉不妙,这不是那小说里那些霸道主角老说的这里类型话吗?言下之意不会是引起了他的注意吧?
“皇上,您不会瞧上我了吧?”林晚竹凑过去试探道。
皇帝闻言,只觉她不仅没规矩,还有些自恋:“你是话本看太多了吗?你觉得你身上哪一点吸引朕?不说你原本的容貌及不及得上小晚,你的礼节、才华和谈吐哪里及得上小晚半分?朕会看上你?真是自恋……”
林晚竹闻言整个人都要石化了,真的有一种怒发冲冠的感受:“皇上心悦晚竹小姐便心悦,可不兴拉踩啊!这要是传出去,岂不是皇上格局小了?”
“林!晚!竹!”
皇帝黑着脸紧握着手中长剑的剑柄,一字一顿地念出她的名字。她甚至都觉得那把剑马上就会折成两节,见情况不妙林晚竹慌忙提起裙摆,往外跑去:“臣、臣妾给皇后请安要迟了!先告退了!”
——
皇帝到长禧宫寝殿中时,萧若晚美目紧闭,即使在睡梦中也可见不甚安稳,时不时因病咳喘。
皇帝只是沉默坐到她的床榻旁边,未有爱意,如同看一位臣子。
“音儿,什么时辰了……”
她似乎醒了,皇帝低头瞧了瞧她,淡淡道:“辰时一刻了。”
萧若晚听出他的声音,以为自己还在做梦,她忙睁开眼睛,看到数日不曾见到的脸,一时情急又咳嗽了起来,她撑着身子坐了起来,眼神中满是惊喜和爱慕:“皇上来了!臣妾以此面目面圣,实在是失仪……”
皇帝微笑着将她身上滑落下来的被子往上提了提:“无妨,昨日中秋宴,听皇后说你受了风寒病得厉害,奈何宴会结束已经不早了,怕扰你休息,便今日才来瞧你。爱妃不会怨朕吧?”
萧若晚心下一暖,言语也甚是贤惠:“皇上心中有臣妾,便是臣妾的福气了,哪里会怨皇上?”
她看了一眼旁边侍奉的音儿:“带着她们下去吧,本宫想和皇上说会儿话。”
“是。”
皇帝见宫人们都下去了,也未曾改那温柔的表情:“她们还未侍奉你汤药,怎的就让她们都下去了?”
萧若晚想着数日前那短暂的专宠,又想到锦寒收回法术之后,一切回归最初,无人记得她,无人真正尊重她的日子。她红着眼眶看着面前的皇帝,脸上的笑意再也没有了:“臣妾自十五岁入王府到如今已经侍奉皇上十年了,臣妾想问皇上,您心中可曾有臣妾的一席之地?”
皇帝盯了她许久,温柔的表情未曾有一丝涟漪,可他的眼神中却毫无爱意:“自然,你嫁与了朕,自然是朕的家人。”
“家人?可臣妾不愿只做皇上的家人,想做的只是您爱的人啊!”萧若晚忙双手攥住他的手,“皇上,臣妾虽及不上贵妃家世,可也不逊色于她。前有嘉淑妃,后有贵妃娘娘。为何您从来都看不到臣妾?”
皇帝低头看了看攥着他的双手,又看向她满是哀求的眼睛,是委屈、是不解、是不甘,更是嫉妒……
“朕知道,这么多年来,朕疏忽了你,亏欠于你。可朕从始至终,心中唯有贵妃一人。”皇帝轻轻将扣在他手上的双手拨开,轻落下一句,“朕这一生,在遇到贵妃之前,只想与兄弟一较上下,谋得太子之位,坐得这把龙椅。为此不择手段,甚至杀红了眼……”
萧若晚闻言双手僵在半空,盯着他的眼神满是失望。故而自嘲地笑了起来,眼泪也不自觉落下:“所以,前几日皇上对臣妾那般好,只是与臣妾等人一样,被掩盖了记忆是吗?”
皇帝没想到整个皇宫的人都归于最初,没想到她不曾忘记。他抬手将她的眼泪抹去:“婉妃即是婉妃,若朕不曾发觉不对,一直对你那样,便是不尊重你。”
“可是……”
萧若晚还想说什么,皇帝也只是起身不再看她往外走去:“爱妃身子不适,还是需要多休息。这屋子里太冷,朕这便让内务府送些厚的衣裳棉被,再送些炭盆过来。朕改日再来看你……”
说罢便拂袖而去,萧若晚见他离开殿内只是自嘲地笑着,眼泪止不住落下来:“可是皇上,臣妾这般不受人重视,不就是因皇上吗?”
她不想回到这样任人欺凌的日子了。
皇帝往长禧宫外走着:“张良胜,让内务府给长禧宫送来份例该有的东西,再让人添几个炭盆。把内务府管理这些失职的官员宫规处置,朕的嫔妃可不容奴才任意欺凌。”
“是。”张公公示意了一下旁边的小德子,让他赶紧去办,“皇上,钰王殿下与晏丞相、林将军、墨将军已经候在圣宸宫殿外,只等皇上回去议事。”
“回宫。”皇帝坐上轿辇,长呼了一口气靠在椅背上,难掩倦色。
……
琉璃幻境之中,一座被红色彼岸花包围的宫殿之中,秦问白被关在锦寒寝殿的法术牢笼之内,身体悬浮于空中,虚弱不已,沉睡在其中。
一道红光出现,锦寒站在他的面前瞧着他:“已经这么长时间了,你也该醒来了……”
锦寒长袖一挥将结界收回,用法术将他唤醒,秦问白稳稳落在地上,再次睁眼,却如同傀儡一般,向面前之人下跪行礼:“属下秦问白见过锦寒大人。”
锦寒走上前去低下头瞧着他这副样子,那副妖媚的笑容却丝毫没有收回的样子。她伸手挑起他的下巴,使他与她对视:“本座很喜欢你这样失去自己的样子,去帮本座办件事……”
“是。”
秦问白眼神失焦只是应声,如同没有生命的玩偶。
“本座不便出入皇宫,你代我去给一个人送样东西……”说着锦寒拿出一个小瓷瓶递给了面前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