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皖翼同其他三人悄悄回到皇宫时天已经快亮了,而在这之间皇帝也转换到了安皖翼,看到圣宸宫地牢关着的秦问白,不由得惊叹皇帝的洞察力,不过几日就能查到如此地步。
那么,他和林晚竹又能在此掩藏到几时?
他看向一旁待命的洛齐和莫尘,将腰间的佩剑扔给他们,淡淡道:“下去吧,朕有话问他。”
两人闻言便从地牢退了出去。
他摘下手上的蓝宝石戒指,走向被锁链束缚四肢锁在墙角的秦问白,他想放开他,但是又怕惊动了外面的人只能作罢:“你如何了?”
秦问白受了那掌身子有些虚弱,他的不甘心充斥在眼神中,盯着面前的男人:“还死不了,但是我没想到他还是察觉到了……”
“仿佛是那日家宴,你在清风台被他瞧见了,皇帝派莫尘去查的。”安皖翼在他面前席地而坐,“你是秦相的人,若他知晓晚竹小姐的事,你也会不保的……”
“他如今还有疑惑未解,在知道真相的那一刻,他不会轻易杀我的。”秦问白挣扎了几下,却还是无法挣脱那缠绕在他身上的锁链,“只是,不知道要在此被关多久。如今,我已经看不到你们那个时空你和林晚竹的丝毫讯息……”
“什么?意思是,你的法术丧失了吗?”安皖翼心中开始有些慌乱,意思是他们两个再也回不去了吗?
秦问白有些逃避这个话题,似乎只要提到有关秦相的事情,他都无法正视:“昨日我接下他一掌,似乎已经用不了那些法术了,而且,那一掌伤了我,我还需要时间复原……”
见他如今虚弱的样子,秦相在他心中的阴影肯定不小,不过,怎能因为恐惧而逃避:“昨日皇帝控制身体时,也听到一些话。若有恐惧,便尽力去挣脱出来,否则,在帮我们之前,你就会在恐惧中被秦相杀死……”
秦问白听到了他的劝告,却只是别开头不回话,双手攥得紧紧的,不知是不甘心还是仇恨。
安皖翼起身看着被锁链困住的秦问白:“你先好好养伤,外面先由我应付。抱歉,为了避免为你我惹来不必要的麻烦,暂时不能放你出去。”
秦问白觉得事情真是越来越麻烦了,他叹了口气:“抱歉,终归是我的错,我就不该为秦相办事……”
看他那样愧疚气馁的样子,又没办法很怨恨他,毕竟他也将他带来了,不过,皇帝因此失去了晚竹小姐,若是真的无法两全,之后又该如何:“你确定,晚竹小姐的意识消散了吗?”
秦问白的占卜和感应中,确实感受不到原本林晚竹的意识存在:“无论是我的占卜,还是法术感应,都没有再感应到她的存在……”
安皖翼蹙眉,想起昨晚皇帝说过的话:“或许,就像是你的法术被秦相切断一样,只是感应不到而已。有没有可能,晚晚和晚竹小姐的情况与我和皇帝那样,只是意识沉睡了……”
“你这是何意?”秦问白心中咯噔了一下,难道真的如同皇帝说的那样占卜是不准的吗?
“就像皇帝说的那样,秦相当初就是因为过于相信占卜才败给了先皇。我觉得你也不要过于相信占卜,这漫长的历史中,有多少信奉占卜神明的,又有几个能因此获得了成功……”
安皖翼的话让秦问白心中的信仰产生了怀疑和动摇:“可是,这一年多的时间里,并未发现她们二人有交替现象啊?”
“晚晚醒来的时候是有些晚竹小姐的记忆的,而且,若是她的意识已经消散,她却梦到了关于皇帝和晚竹小姐的过往,和现实相吻合。这又如何解释呢……”
安皖翼总还是抱有些希望的,既然能来了这里,便能离开这里,回到本属于他们的地方:“你有什么办法能测验一下她们是否是两个意识共用一个身体吗?”
秦问白想了想,他如今能力被切断,他是做不到了,除非能找到她:“我如今没有这个能力,除非你能找到她……”
“找谁?”安皖翼听到有希望,便也有些精神了。
秦问白是不想提到她的,当初她不告而别,现在也不知道在哪:“一个叫海瑶的女人……”
“海瑶?”安皖翼想起应该是林思墨一直在意的那个人,之前皇帝派洛齐和莫尘去查过,只是到现在还没有下落,“没有她的下落吗?”
秦问白摇摇头,不过似是想到些什么:“不过,她自小就有一种怪病,不仅畏光,就连整个人都白得不寻常。因为经常因此被嘲笑,所以一般不喜欢和人打交道……”
哦?什么怪病,不就是白化病吗?
“我知道了。”
说罢安皖翼正要离开地牢,洛齐进来了。
安皖翼有些不满,他们刚才的话不会被听见了吧:“朕不是说让你们在外面等吗?”
洛齐见他有些震怒,慌忙跪下请罪:“属下知罪,属下有事禀告。”
“何事?”安皖翼将摘下的蓝宝石戒指戴上,看了一眼后面的秦问白,示意他起来便往出走。
“宸主子早产了……”
“什么!”听到洛齐的回话慌忙跑了出去,洛齐忙跟了上去。
他们赶到雪阳宫时,太医产婆奴才们忙进忙出,同心殿内女人由于剧烈疼痛的叫喊声传遍整个宫殿。
安皖翼慌忙跑了进去,下人们看到他往寝殿内跑去,上去就要拦他:“皇上不可,您不能进去啊!”
“是啊!皇上,您身份尊贵,产房如此血腥断断不可进去啊!”
安皖翼哪顾的了这些,他们左拦右拦,终于还是把他惹怒了:“放肆!今天谁敢拦着朕,全都打发到掖庭!”
见他龙颜大怒,全都跪下请罪。没有了人阻拦,他赶紧冲到内殿,看到躺在床上因疼痛而脸色苍白,还在不停冒着冷汗,她已经快说不出话了。
安皖翼冲上前将茉莉推到一边,到了床上,见她神智有些恍惚,他心中慌乱不已,他小心翼翼轻抚着了一下她的脸,紧紧攥住她的手:“晚晚,你怎么样了?”
“痛,好痛……”林晚竹感觉自己整个身体都在痛,被安皖翼拉着的手指甲已经嵌进了他的皮肉中,流出血丝。
安皖翼感受到了她很努力在用力生下这个孩子,心疼不已,早知道不让她生了:“拉住我的手,别怕。”
“娘娘,用力啊!孩子的头快出来了!”
太后、皇后以及平常与她交往的两位也已经到了同心殿。
“好好的,怎么会早产呢?”太后心里担忧的紧,这是皇帝的第一个孩子。
“母后别忧心,宸妹妹定能平安产下皇子的。”慕容筱云将她扶到榻上坐下。
“怎的不见皇帝?”太后看到宫门口皇帝的仪仗,却没有看到皇帝,这么大的事怎么不曾露面?
“回禀太后,皇上在里面陪着宸主子……”
听到婢女的话,她们都觉得凭着林晚竹的宠爱皇帝必定会来,但是却未曾想到连这种事情也要寸步不离陪着。
“唉……”
太后只是叹了口气,没有再追问,一个皇帝可不能这样。
过了许久,寝殿内传来婴孩的哭声,里面的茉莉出来报喜:“恭喜太后,宸嫔娘娘诞下皇子!”
“真的!太好了!”太后心中惊喜不已,皇帝终于有了第一个孩子,还是个小皇子!这下终于可以堵住文武百官的嘴了!
“恭喜母后,恭喜皇上!”慕容筱云虽然笑着,却丝毫没有开心的意思。是啊,怎能开心的起来。
这时寝殿内乱了起来,安皖翼震怒的声音:“她怎么晕过去了!为何出了这么多血!”
太后皱眉:“怎么回事?”
墨香玉不顾下人的阻拦,掀开罗帏,看到林晚竹靠在皇上怀里,气息微弱,面色苍白毫无血色,连话都说不出来:“这……”
“皇上息怒,宸主子身子本弱,又骤然早产,这才出了大红啊!”产婆惶恐不安,万一出了什么事,她们怎么担当得起啊!
“慧主子,您先出去,产房血腥,您不宜进来!”
墨香玉被这场面吓着了,她怎么如此虚弱?玉兰和霜儿将她拦了出去。
“宸嫔如何了?”
“晚竹出了大红了……”
看她那样害怕的样子,太后也不能追问了,但愿她能平安无事。
“母后安心,宸妹妹定能吉人天相!”
“沈太医呢?”安皖翼瞧见她身下的血还在往出淌着,瞧着眼前已经疼得失去意识的她,心中慌乱不已。
太医院的当值太医柳太医跪着上前:“皇上息怒,沈太医昨日母亲重病,他回去了一趟,如今应正往雪阳宫赶来……”
安皖翼有火没处发,没有再说话,而这时沈太医来了,过了不知多久,里面忙忙碌碌,送药的煎药的,产婆下人忙前忙后,终于将血止住了。
沈太医本就因家中事务,耽搁了,幸亏宸主子如今身子无碍,否则他今日必定死无葬身之地:“皇上安心,宸主子性命无碍,清醒过来便好了。”
“知道了。”听到她没有生命危险他便安心了。
“只是……”沈太医说话磕磕绊绊,不敢说,又不能不说。
安皖翼最是讨厌这种支支吾吾的说不清话的了,他蹙眉道:“有话就说。”
“只是,宸主子出了大红,身子实在虚弱,怕是日后身子不再适合生育了!”沈太医慌张赶紧磕头请罪。
安皖翼听到这话愣了一下,却也松了口气,看她生这一次便已经要了她大半条命,他也着实不想让她再受这样的苦楚了,她没事就好:“知道了。”
玉兰和霜儿进来求着皇上出去,她们好给她更衣,将这些血腥的东西都换掉。
安皖翼见她没事了,便也能安心出去歇一会儿了。他掀开罗帏出去,看到太后和皇后正在看着那刚出世的孩子。
见他出来,太后抱着孩子,哄着看着疲惫的他:“皇帝,宸嫔如何了?”
“她无事了,好生调养便好了……”他最终还是没把她可能无法再生育的事情告诉她们,避免不必要的麻烦,毕竟古代的人都注重子嗣。
安皖翼让乳母把孩子抱了下去,皇后将位置让出来给皇上坐下:“皇上,您累了一天了,不如臣妾陪您回去休息吧?”
慕容筱云看他疲惫的样子,有些担忧。意料之中,安皖翼拒绝了:“朕等她醒了再说……”
知子莫若母,她自然是看得出他不放心林晚竹,想陪着他,便示意身边几个嫔妃下去了:“皇帝,是否太过宠爱宸嫔了?”
安皖翼自然知道她在说什么,但是她受尽先皇恩宠,想必也能懂他的感觉几分:“母后,父皇在时不也专宠于您吗?住在关雎宫,虽不是皇后,但也是父皇唯一爱的女人,儿臣相信您是理解的。”
“哀家明白,只是,你刚登基,各方力量还需平衡,总不能像赵氏一样,都抄家灭族吧?”
“母后,儿臣有儿臣的思量,儿臣既然有本事坐到这个位置,就有本事一直坐下去……”安皖翼见她这样说,若是皇帝,想必也没有这样的耐心回答她的问题,“不会让安皖钰有机可乘的……”
一提到这个名字,太后像是矮了半截,他们最终还是有芥蒂在的:“哀家老了,管不了那么多了,你有分寸便好……”
太后摇摇头,起身离开了同心殿。
他守在她床边,等到半夜昏昏欲睡时,她才有了些意识,她迷迷糊糊睁开眼睛,看到一边拉着她的手,但是眼皮打架直晃悠的:“阿翼?”
听到身边的人传出了微微声音,他清醒过来,笑着看着她:“怎么样了?身上还痛吗?”
林晚竹迷惑地看着他看着周围,动了一下感觉身上仿佛被人暴打了一顿,身体各处都还在疼痛,头晕晕乎乎的,像是睡了很久:“这是哪里啊?别苑吗……”
安皖翼心中咯噔了一下,这不是晚晚,是晚竹小姐吗?
“是皇宫,你……”
安皖翼正要说些什么,却发现她又偏下头睡了过去:“到底是谁……”
在一旁的沈太医过来把了脉:“宸主子无碍,只是迷糊着,说胡话而已……”
“知道了,下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