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茉莉唤林晚竹起床时,安皖翼已经快下朝了:“晚晚,该起来了。”
林晚竹睡眼惺忪地起床,虽说没有睡多久却是没有困意:“绯烟宫有消息吗,香玉怎么样了?”
“我一早已经去绯烟宫看过了,慧嫔娘娘已经清醒过来,沈太医还在那守着呢,只要调养好了,慧嫔娘娘还是会有身孕的。你安心就是了……”茉莉说着伺候她洗漱更衣。
“没事就好,皇上风寒未好,又去上朝了,他也不喝药,得多喝些热粥,让熬些小米粥来。”看着她拿过来的新衣裳是她平日里喜欢的碧色,是一套弹花暗纹锦服,用银丝绣着云纹,很是清新雅致,看着便叫人神清气爽。
“这衣裳娘娘穿起来可真是好看。”玉兰替她褪下寝衣,换上安皖翼送来的衣裳,她瞧着眼前的人儿,也是为她高兴,“皇上对娘娘真是有心。”
林晚竹心里也高兴,就是嘴硬:“他昨晚弄湿我一身衣裳,赔我一身那不是理所应当的吗?”
“是是是,娘娘说得是。”茉莉顺着她说,完全不揭穿她心在心里偷乐。
听到里面的动静,小德子开门进来站在罗帏外:“奴才给宸主子请安。”
“公公有何事啊?”林晚竹坐在妆台前作了个噤声的手势。
“太后娘娘派桂韵姑姑前来,请您去建章宫一叙。暖轿已经备好在圣宸宫外等候。”
林晚竹有些慌神,这是干嘛:“知道了,本宫即刻便出去。先退下吧。”
“是。”小德子掀开门帘出去关上门。
林晚竹叹了口气:“繁忙的一天又要开始了。”
“娘娘不必担心,许是太后娘娘听闻昨夜之事,又许久未见娘娘,想叙一叙而已。”
林晚竹点点头,想起昨夜之事还未解决:“对了,昨夜之事怎么样了?”
“奴婢不知。”茉莉摇摇头继续替她梳妆。
……
刚到建章宫,便发现御前的人也在门口,殿门口的奴才见她来了行礼之后掀开门帘让她进去。
太后和安皖翼,皇后都在,洛齐候在门口,嘉嫔、小何、小何悦都跪在堂下。墨香玉也强撑着身子来了,脸色还是很不好。
林晚竹蹲下行万福礼:“臣妾给皇上、太后和皇后娘娘请安。”
“快起来坐,哀家今日唤你和香玉来,便是为了昨晚的事。”太后示意桂韵将她扶起来,下人给她端上来些糕点和奶茶,“哀家知道你和慧嫔还没来得及用早膳,若是觉得饿了,便吃些点心垫垫,待会儿再传早膳。”
林晚竹和墨香玉起身:“多谢太后娘娘。”
安皖翼看着堂下跪着的人:“嘉嫔,你可认罪?”
嘉嫔泪眼婆娑地看着座上的人:“皇上,您相信臣妾,您断不能听信这个奴才的胡话,他说的话都是冤枉臣妾的啊!”
墨香玉身子虚弱,硬撑着精神怎样都要来看这个毒妇的下场:“胡话?小何用自己和心爱的妹妹之命做赌注,哪能冤枉了你?”
外面小德子进来传话:“启禀皇上,莫尘大人在殿外求见!”
“传。”安皖翼这下算是宽心了。
莫尘一手执剑一手拎着满身鞭痕的菱心进来,将她扔在地上,单膝跪地行礼:“属下参见皇上。”
“小姑娘,你看看,是不是这个人去你家接了你到安城。”安皖翼看向那边乖巧低头跪着的小姑娘,又指了一下被莫尘扔在地上的女子。
小何悦仔细看了一眼那边的菱心:“是,就是这个姑姑。”
“菱心,把你知道的说出来,朕可以免你家人死罪。”
菱心撑着一口气磕了几个头:“回禀皇上,嘉嫔娘娘自慧嫔、宸嫔二位主子入宫以来得到皇上宠幸便一直嫉妒,多次为难宸主子,降罪于宸主子。私下令奴婢买通了御膳房的小何,赏赐了他五千两银票,又私下赠与他三千两银票,又派奴婢去接了他家中患有心疾的妹妹,一来让小何安心做事,二来若是小何反悔可以以此要挟……”
嘉嫔心中慌张不已,开口打断她:“菱心!你到底被谁收买竟然背叛陷害本宫!”
“奴婢所说绝无虚言,就连婉妃娘娘多年无所出都是嘉嫔所为!”菱心见她如此,干脆不再隐瞒,“自王府时,婉妃娘娘入府之后,她害怕婉妃娘娘生子威胁她的地位,便买通了她身边的贴身宫女千儿在她平日喝的坐胎药换成避孕的汤药,伤了婉妃娘娘的根本,这才承宠多年未曾诞下子嗣!”
“菱心!你在胡说什么,本宫哪里做过这事儿!婉妃给了你多少好处,竟在这红口白牙的污蔑本宫!”嘉嫔心中忐忑不安,这该如何是好?怎么这事儿都被抖出来了,“皇上,您若是不信臣妾大可以去内务府查,那些银票怎可能是出自臣妾宫里啊!”
安皖翼见过嘴硬的,没见过死到临头了最还这么硬的,冷哼一声,拿出那几张银票:“洛齐,你来说,这银票是从哪来的?”
站在门口的洛齐上前持剑单膝跪地:“属下奉皇上之命,连夜搜查,已经查明,这些银票都出自嘉嫔娘娘母家……”
“哦?赵府?这是经由菱心在宫中交给小何,那岂不是赵大人也身涉其中。”林晚竹拿起一块点心咬了一口,眼神狡黠地看着她,她倒想看看她还想怎么圆回来。
“宸嫔!皇上太后可都在呢!可不能胡言乱语!”嘉嫔惶恐,眼神迷离不定,不能牵连母家啊!
“嘉主子,宸主子可没有胡言乱语,那些银票是经由前朝几位官员最后到了赵大人手中,您又派菱萝传话回赵府说宫里月例银子不够使,这赵府才又给您送了银两和银票,不是吗?”洛齐瞧向了旁边跪着的菱萝。
菱萝一看被点到,浑身一震,赶紧爬上前请罪:“皇上饶命!皇上饶命!是嘉嫔娘娘指示奴婢做的,奴婢不敢不从啊!”
太后震怒,怒拍了一下桌子,宫中最忌讳前朝后宫串通。她指着下面跪着的女人:“放肆!你谋害皇嗣,戕害嫔妃,还敢勾连内外!”
慕容筱云冷着眼瞧着她:“嘉嫔,你身为皇上的宫嫔,不知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这个道理吗?竟敢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
“太后恕罪!臣妾再也不敢了!臣妾再也不敢了!”嘉嫔见这下再也瞒不住了只能不住地磕头,没多久便把头都磕破了。
墨香玉强撑着身子起来,腹部还在隐隐作痛,星执搀扶着她走上前去,一巴掌将她甩在地上:“贱人!你竟敢如此害我们!”
林晚竹见她没有力气站也站不稳,慌忙放下手中的糕点,起身上去扶住她:“香玉!别再因为这样一个晦气的毒妇,再伤了自己的身子。”
林晚竹扶着她回椅子上坐下,端起她手边的热水给她喝:“有皇上和太后娘娘为咱们做主呢,不必再对她浪费唇舌!”
墨香玉喝下水将茶盏放回去,狠狠地瞪着她。
这时外头进来一个御前侍卫进来:“启禀皇上!赵府全府上下九十六口人已全部捉拿至天牢!”
嘉嫔听闻这话如同五雷轰顶般直击心底,她又往前爬着挪了挪:“皇上!都是臣妾的错!求皇上饶恕臣妾的家人!皇上!您就看在臣妾伺候您多年的份儿上!一切罪责臣妾承担!求您饶过臣妾家人啊皇上!”
安皖翼起身上前在她面前蹲下,捏住她的下巴盯着她的眼睛,眼中丝毫没有对她的怜悯和情感:“承担?你以为你父亲只有勾连内外这一条吗?他贪赃枉法,压迫百姓。本来不会牵连到你的族人,只是你竟敢伤害皇嗣,加害嫔妃!是因为你他们才会死,你明白吗?是因为你的善妒,你的恶毒,你的不孝才会连累他们!”
安皖翼声音不大,却让人感到威严无比,寒冷无比。他稍稍用力便将她甩在地上:“张良胜。”
“奴才在。”张良胜上前等待他传旨。
“传朕旨意,嘉嫔赵氏戕害嫔妃,加害皇嗣,勾连内外,废为庶人,赐自尽,就交由婉妃主理。婉妃身边的千儿杖毙。”
“奴才遵旨。”
嘉嫔爬起来紧紧抱住他的大腿:“皇上!皇上饶命!求皇上饶过臣妾吧!”
张公公见状示意下人将她拖了下去。
安皖翼回到座椅上坐下,看着堂下的人:“其余的人就交由慧嫔和宸嫔发落吧。”
墨香玉瞧了一眼下面的人:“菱心,你和赵氏如此狼狈为奸,竟敢谋害本宫和宸嫔!”
菱心已经遍体鳞伤,忍着疼痛直起身:“奴婢罪该万死,但是无关奴婢家人,还请慧主子饶过奴婢家人……”
墨香玉也没赐死过别人,心中还是有些恻隐之心的,她撇向别处:“念你还有一片孝心,本宫便留你家人一命,星执,把她带下去,赐毒酒。”
“奴婢…叩谢慧主子恩典。”菱心认命的闭了闭眼给墨香玉磕头谢恩。
菱心被星执拖下去行刑,正要处罚小何:“至于小何……”
林晚竹瞧了一眼香玉,毕竟他伤到了墨香玉,若是不处置他,皇后和太后也不会放过他。
“娘娘,我哥犯了大错,也是为了我,求您放过我哥吧!您要杀就杀我吧!”
小何见妹妹要顶罪,慌忙捂住她的嘴:“别乱说!一切都是奴才的错,不干我妹妹的事!”
“香玉,小何虽替赵氏办了错事,也是为了给妹妹治病,不如就免了她死罪吧……”
墨香玉本不想松口,见他们也可怜,又有林晚竹说情便妥协了:“罢了,只是,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拖下去打三十棍就当是个教训吧。”
小何闻言赶紧磕头:“奴才多谢慧主子,多谢宸主子!奴才一定洗心革面,重新做人!”
林晚竹见小何悦还在,毕竟是个孩子,看了一眼玉兰:“去带小何悦回雪阳宫……”
玉兰福身:“奴婢明白。”
玉兰过去将小何悦扶起来带出了建章宫。
“菱萝,你竟敢帮着主子勾连内外?”安皖翼阴沉着脸瞧着下面仅剩的一个人,他当真觉得这古代人真累,图什么啊,要那么多钱干什么……
菱萝跪在堂前不敢说话。
“张良胜,将她杖责二十,赶出宫去。”
“嗻。”张公公令人将她带了下去。
安皖翼示意洛齐和莫尘下去,看墨香玉精神不济,头上还冒着冷汗:“张良胜,传暖轿送慧嫔回宫休养。”
“好孩子,快回去歇着,把身子养好,才能为皇上开枝散叶啊!”太后瞧着她那虚弱的样子心疼极了,毕竟也是她看着长大的孩子,何时受过这般委屈。
墨香玉被扶着起身:“是,臣妾告退。”
林晚竹见她要退下,起身微笑着看着座上的几人:“那臣妾先陪香玉回去了。”
“去吧。”太后见她们难得姐妹情深便应允了,“那哀家下次再留你用膳吧。”
“是,臣妾告退。”林晚竹福身扶着墨香玉出去了。
太后看向身边的安皖翼:“皇帝打算如何处置赵氏一族?”
慕容筱云闻言事关国事便起身告退:“臣妾先去料理公众事务,先告退了。”
见她出去,安皖翼开口道:“依儿臣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