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瑟停下了脚步,“冯暨白让你来的?”
金华走了过来,“江小姐,先生有事请你过去一趟。”
手紧紧握住车把,江瑟别开头,“我还要忙着回家,在这风口浪尖上他还怕风浪不够大,淹不死我吗?”
“江小姐,先生说如果你不愿意,你的家人此后将永无宁日。”
江瑟将车甩开,“那就走吧。”
“江小姐请。”
坐在车上时,江瑟在想着冯暨白找自己的各种情况,自己又该如何应对。她忽然厌倦了这种要抽出多余的心思来忙着应付一个讨厌的人。
车子驶上大桥时,江瑟看着那高高的桥梁,若是人从上面坠下需要多长的时间?
“砰”
一个剧烈的冲击,江瑟的心口直接撞到前面的椅背上,撞的她心口有些疼痛。她抬起手捂着心口,“怎么回事?”
“前方出车祸了而已。”
金华语气平静的说道。
江瑟伸着头朝前看去,一辆出租车撞上了一辆拉货的大车,那出租车已经被挤压得几乎快要变形了。
浓浓的黑烟熏得让她觉得眼前是一片模糊,江瑟望着金华说:“什么意思?”
为何一上车就遇到如此惨烈的事件,到底是意外还是他人的别有用心?又是在警告她吗?像当初表姐遭遇的车祸一样。
“先生说让你好好看看。”
江瑟没说话,双唇近乎抿成了一条直线。
她望着前方,听到警车的鸣笛声与救护车的声音相互交织着,看着那里被穿着制服的人重重包围……也不知费了他们多大的心力,亦不知过去了多长的时间,江瑟看到那被拖出来的人,面部被鲜血完全模糊了。
江瑟的目光落在那一套衣服上,忽然笑了一声,金华的耳朵下意识的竖起。
“命就这么不值钱吗?”
金华:“那看是在什么人的眼中,这不是江小姐想要的吗。”
金华说完,身后响起了一声说不出来的笑声,只听江小姐带着诡异的声音说:“这的确是我想要的。”
金华在心里叹了一口气,面上却什么也不显。
道路畅通后,江瑟目光落在那辆被毁掉的出租车上。
漆黑的瞳孔如同是要将人通通吸进那旋涡中。
冯暨白坐在客厅里,丁管家看到江瑟来不及高兴,嘴角的笑意瞬间如同气球似的瘪了下去,她望了两人一眼,转身退了出去。
“过来坐。”
冯暨白抬手随意指了一个位置,江瑟坐在了他的对面,“你最近在查初云的信息。”
还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他啊。
“是啊。”
“查出来什么了吗?”
“没有,倒是知道了自己被网暴的一些真相。不知道冯先生何时能收手。”
冯暨白挑眉似乎并不明白她的话,江瑟真想有一天将他这副嘴角彻底的踩在地上,把他的尊严一点一点儿的磨掉。
就像他对待自己一样,给了她希望,最后反而给了她致命的绝望。
她经历过的,他都得经历。
江瑟忽然靠在沙发上,软了脊背,她像是个旅人,明知前方是一片流沙,却还是执意的走了过去,清醒的看着自己陷进去。
冯暨白盯着她渐渐变得难看的表情,语气莫名,“一个死人就值得你这么在意?”
“死人?”江瑟语气稍冷,“谁说他死了。”她直望着他说:“他一直活在我的心中。有些人哪怕是肉体消失了,灵魂依旧不朽。”
那张美丽的面孔中永远只会吐出伤人的句子,冯暨白倒是想看看她能硬气到何时。
“你想让借出租车司机的事儿告诉我什么?”
冯暨白一笑,他还以为她会揪着网上的事和他争执不休。
“瑟瑟真是眼尖,面目全非的人你也能看出来,你对别人的事倒是格外的上心。”
“你的职业和你的人品,想法真是两个极端。”
江瑟微微歪头看着他,冯暨白的笑意更加明显,“你真不怕你会万劫不复吗?”
“瑟瑟,这世间的事情可不是随你心意。万劫不复?”他轻咬着这几个字,“若真有那一天,我等着!”
“瑟瑟,对这件事情不满意?我是不是应该将他给阉割,你是不是更加的满意。”
江瑟没说话。
“你认为我做错了?谁让他胆敢臆想你。瑟瑟,你并不是不满意这件事情的结果,你只是不满意我。”
“满意?我很满意。”
江瑟想,只是无关紧要的人,她之前也是极其憎恶此人该死。
她又如何能称得上是良善之人。
算了,这世上毕竟只有没良心的人才能过得好。
她只想让家人无忧无虑,平安到老。
“晚上半夜回家是不是再也没有遇到骚扰你的人?”冯暨白盯着她的眼睛说:“你是不是在心里感谢林氏父子给你的小区加强了防卫?”
时间回溯到那晚,那是她第一次认为自己也是个疯子,若是没有了法律的枷锁,没有良知的约束,自己会不会成为那样的人……那是她第一次的人品,思想,三观产生了怀疑。
冯暨白从来不无的放矢,江瑟语气肯定,“你做的。”
冯暨白瞥了她一眼,江瑟知道了答案。
“果然,在你的眼里,你就是阎王,对吗?随意决断他人的生死,如同捏死一只蝼蚁。”江瑟站起身来,“冯先生,我的命你何时拿去?方便告诉我一声吗?”
冯暨白忽然不明白她的心思,在他看来,江瑟是个非常识时务的人,只要斩断了她的退路,拿捏了她的软肋,她便能妥协于自己。
她不甘死,也不愿意死。
她报复心那么重,怎么会轻易的放弃?
他甚至在想还有几天,她会过来给了他想要的东西。
“江瑟,你在胡说什么?”
“冯先生,我不想像他们那般惨烈的死去,经历了游轮的事情,也不想再在你身边活得战战兢兢。与其在恐惧中活着,不如在坦然中死去。”
她的身上忽然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放松,那是她从未在自己的面前表现出来的。
她的神情,她的姿态,都是那样的认真又坦然。
冯暨白的眉头越拧越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