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年安陵容在后宫也算是乖觉,守着八阿哥过着平静的生活。
前些年安比槐还想打着安嫔的名头在外面胡作非为,被齐妃和皇贵妃的家人联手整治了一番之后,如今也乖觉了不少,起码不会再拖八阿哥的后腿。
“回头本宫让江城再去看看。”
如今江城已经成了太医院院首,平常宫嫔根本请不到他去看诊。
不过好在,皇贵妃对宫里的孩子都不错,如今在宫里,只要不是生事的嫔妃,都过的还算安稳。
闻言,齐妃看了对方一眼,这些年,宫里成功诞育嫔妃的子嗣不少,旁人都说皇贵妃爱惨了皇上,怎么她瞧着对方是最清醒的一个呢。
“娘娘还有心思管八阿哥呢,臣妾听闻皇上要选秀,您就不管管?”
前几年,皇上一直励精图治,把心思都放在了朝政上,虽然后宫时不时也进新人,但也不过是功臣之女或宫女什么的,后宫的嫔妃也都未放在心上。
便是遇上一两个有手段的,也没让皇上昏了头,后宫也总是有规矩的人多,这些年,齐妃过的也比较舒心了。
但如今皇上要大肆选秀,才让她们这群老人嗅到了一丝不一样的气味。
闻言,年世兰瞥了齐妃一眼,她就说齐妃今日无事怎么还登了三宝殿。
原来是问皇上选秀的事。
闻言,她连手里的动作都未停下,语气十分淡定的开口,“皇上选秀也是常事,先帝爷在时,三年一小选,五年一大选,咱们皇上登基后,也只大选了一次。”
“前些日子,和敬公主远嫁寒部之事让皇上不高兴了许久,便是苏培盛在皇上跟前都要小心的伺候,如今皇上愿意选些新人进来,对咱们来说也是好事。”
也不能总让她们趟雷,如今孩子们都大了,这后宫有孩子的嫔妃,哪有心中还都是情情爱爱的。
皇上宠爱谁对她们来说并不重要,只要别失了后宫的规矩就好。
皇贵妃掌权了这些年,后宫的人也看明白了,皇贵妃不是个不能容人的,只要不生事,都能在后宫安稳的活下去。
“这倒也是。”
见她也没有多言,年世兰便开口提点了一句,“如今和敬公主已经出嫁,再出嫁便是咱们淑敏了,你这个做额娘的也要多上些心,公主出嫁的东西也得早些准备。”
听到她这么说,齐妃正了正神色。
说起公主的亲事,她便难免想到和敬公主出嫁那日,欣嫔哭肿了的双眼。
当年皇贵妃的兄长在边关一举击退了准格尔部,才让先帝的蓝齐公主没走上和亲的道路。
如今准格尔部倒是平安无事,但其相邻的寒部却是屡生事端,皇上考虑再三,并未对寒部出兵,而边关也再无另一个年羹尧,赌上自己的前程出兵平息战乱,所以和亲乃是皇上必行的举措。
皇上允了寒部求娶和敬公主的文书,皇上的长女就这么嫁往了一个连准格尔都不如的部族。
想到这儿,齐妃就庆幸好在她跟对了人,让自己的女儿早早的定了门好的亲事。
茉雅琪虽然也要嫁往蒙古,但茉雅琪和科尔沁的世子通信多年,每年秋猎皇上也会带着茉雅琪去科尔沁和世子见面,这么多年的准备,等来日茉雅琪真嫁到了科尔沁部,也能生活的很好,说起这个来,齐妃都十分感激皇贵妃。
正当年世兰和齐妃闲聊的时候,便看到御前的小厦子进来禀报,“奴才参见皇贵妃、齐妃娘娘,皇贵妃娘娘,皇上午后想和您一起在养心殿用午膳,轿辇已经在门外候着了。”
听到小厦子这么说,齐妃很有眼力见的便告退了,年世兰换了身衣裳,便上了轿辇去往了养心殿。
中间经过坤宁宫的时候,看到苏培盛正带着人收拾,年世兰眸光闪了闪,也并未开口问什么。
五年的时间过去,皇上的发鬓也添了几缕白发,前些日子江南水患很是让皇上头疼,不然的话,弘宸也不用三天两头的往江南跑了。
她接过颂芝手中的食盒,温和的开口,“皇上忙了大半天的政事,想来也饿了,臣妾让小厨房熬了乌鸡鳝丝粥,皇上过来喝些吧。”
看到她头上并未佩戴多少发饰,皇上瞧了两眼,“今日怎得装扮的如此素气?”
“可是内务府最近伺候的不尽心?”
听到皇上如此开口,年世兰勾了勾唇,随着年龄的增长,年轻时娇媚的脸上也平添了几分温婉。
“八阿哥这几日有些不痛快,齐妃一早便来回话了,瞧着安嫔夜不能寐的样子,臣妾也腾不出心思来打扮。”
“前几日,弘宸在江南带回宫不少珍稀的药材,臣妾让江太医看过了,也有不少八阿哥能用上的,倒是宽慰了臣妾和安嫔几分。”
年轻的时候,年世兰也喜欢华贵的首饰,绫罗绸缎、锦衣玉食,随着乌哈希和弘宸慢慢长大,对这些东西看的也渐渐不重了。
如今弘宸的太子之位稳固,她的皇贵妃之位也坐的稳当,便是头上不用金玉装饰,其他人也不敢小瞧她。
听到她细细的数落这些小事,皇上眼中的眸光软了几分,这些年,世兰调度后宫担得起贤良淑德几个字。
后宫多了不少孩子,前朝关于皇贵妃的言论也好听了许多。
不得不说,世兰替他把后宫管的很好,虽然规矩多了些,但在紫禁城,最不能少的便是规矩。
“太子这几趟差事都办的不错,等太子这次从江南回来,年前朕都不准备让他再离京了,也好让你们母子多团聚。”
听到皇上说起弘宸,年世兰面上笑意吟吟,但并未开口置喙什么。
“弘宸若是在京中的话,乌哈希可更要往宫外蹿了,到时候臣妾管不了,可要让皇上出面呢。”
提起长乐公主,皇上的面色更放松了些,“乌哈希这几年也出落成大姑娘了,性子倒是和你越发相像,看着和敬出嫁,朕倒是也想着乌哈希的夫婿。”
“乌哈希作为太子的胞妹,又是咱们唯一的女儿,自然要留在京中,虽说距离乌哈希出阁还有几年,但在人选上也要好生挑挑,免得让乌哈希委屈着。”
听到皇上说起要把乌哈希留在京中,年世兰不带一丝波澜的瞳孔中闪过了几分动容之色,不动声色的开口,“乌哈希那性子,皇上这个做阿玛的是最清楚的,她不欺负旁人就算不错了,皇上还担心她被欺负。”
自乌哈希能上马后,皇上便赐了她一条金黄色的鞭子,如今更是无法无天,也就弘宸还能管管她。
不过看到女儿鲜衣怒马的样子,年世兰觉得在宫里沉寂了的心也鲜活了几分。
皇上最是喜欢那般生动活泼的女儿,听到皇贵妃娇嗔地话语,难得心里更乐了几分。
“咱们的女儿,便是娇蛮些也无妨,有朕,有太子,也不会让她受任何欺负。”
随着年龄的增长,若说皇帝对弘宸还有几分芥蒂之心,但对这个没有任何威胁的女儿,却是满满的慈父之情。
但这样的话,皇上可以说,她却不能接,嘱咐了一番让皇上注意身体之后,年世兰便离开了养心殿。
小厦子带着轿辇送皇贵妃回宫,离开了养心殿不远,年世兰坐在轿辇上,便开口问道,“皇上的身子如何了?”
“这些年,皇上察觉精力不济,川陕总督又进献了两名丹师,皇上很是器重。”
听到小厦子这么说,年世兰勾了勾唇,历朝历代的皇帝都免不了想长命百岁的想法,先帝那时候便爱服用丹药,皇上更是如此。
如今瞧着弘宸年轻力壮,昔日的慈父之情到底也变味了。
刚在殿中的时候,皇上一口一个乌哈希的称呼,但轮到弘宸的时候,却只生疏的唤了太子,也能看出一二。
就如先太子一般,年幼的时候,先帝爷如何宠爱都不为过,但轮到先帝爷老了的时候,就难免忌惮起已经长成的太子。
所以从今年初,皇上便让弘宸一直外出处置江南水患之事,鲜少把弘宸留在京中,年世兰和年希尧便猜测了几分。
如今皇上在朝中仍对年家十分宠爱,尤其是兵部尚书年羹尧更是圣宠,因有腿疾,皇上甚至都免了对方的跪拜之礼。
“你们作为皇上身边的人,也得提醒给皇上多注意身子,前朝的政务再要紧,也要紧不过皇上的身子。”
听到皇贵妃娘娘这般开口,小厦子并未多言,只是开口应了一声。
不过这次选秀倒是让年世兰看到了一位熟人,瓜尔佳文鸢,上一世的祺贵人虽然脑子不聪明,但容貌实在美丽,又生的年轻,便成了皇后手中的一枚上好的棋子。
而这一世,她父亲瓜尔佳厄敏乃是江南治水有功的大臣,作为功臣之女,瓜尔佳文鸢不会落选。
先帝爷给先太子选的太子妃便出身瓜尔佳氏,尽管后来瓜尔佳氏受了连累,但到底还是大族,瓜尔佳厄敏虽然不是瓜尔佳氏的主脉,但到底也是皇上重视瓜尔佳氏的一个信号。
年世兰看着手中弘宸的回信,难得心情好了许多,弘宸在外奔波了数月,总算能回京了。
他和太子妃在这般两地分居下去,自己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抱上嫡孙。
也不知是不是潜在的缘分,皇上这一世仍赐了对方祺这个字作为封号,封为贵人,倒是和上一世一模一样。
当初甄远道被敦亲王之事连累,没多久便被皇上找了个理由处死了,甄嬛受连累,则是被皇上贬到了冷宫。
启祥宫接连出了两位罪妃,连带着宫里人都觉得那地方不吉祥,所以宫里的老人都不愿意搬到那地方去。
祺贵人出身不凡,皇上的意思是想给对方一个脸面,完全比照这当日淑妃(富察氏)进宫的标准,虽然只是个贵人,但许她住在一宫主位。
齐妃的意思,皇上既然如此看重对方,那启祥宫最适合祺贵人不过了,不过宫里也不好再腾个主殿出来。
如今皇上后宫的嫔妃中,皇贵妃自是不用说,贵妃皇上倒是还没封,但妃位上,已经有了齐妃、淑妃、惠妃,嫔位上除了欣嫔和安嫔外,也多了好几位新人。
这些老人大多都是有生养的,所以皇上也都给了一宫主位的位置。
如今轮到祺贵人进宫,除了启祥宫倒还真不好找地方。
年世兰打趣齐妃是个促狭鬼,不过最终也采纳了对方的建议,新人要入宫了,后宫本来平静的局面怕是又要起波澜了。
祺贵人容貌美丽,一进宫皇上便十分宠爱,成了新晋宫妃中的第一人,祺贵人的性子也如上一世那般,进了宫便想找宠妃靠拢,只是宫中有孩子的不愿意搭理她。
最得宠的年世兰可不会自降身价和一个小小的贵人来往。
几次三番投靠无门之后,祺贵人也学乖了,便把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了争宠上,所以才有了这番圣宠的模样。
“娘娘,果郡王给皇上献了位姑娘,皇上亲封宁贵人,已经住到启祥宫了。”
说起宁贵人,年世兰只能想到一个人,不过能让颂芝专程来告诉她一生的,恐怕也只有那位从驯马园出来的了。
果不其然,看到皇贵妃的眼神之后,颂芝这才说出口了缘由,“只是果郡王送上来的那位,曾经在圆明园的驯马园当过差,出身却是差了点。”
颂芝有句话没有说出口的是,就那位宁贵人的出身,连普通的宫女都不如。
皇上竟然也封了贵人,还住在了祺贵人的启祥宫,可真是有好戏看了。
年世兰猜到了一些皇上册封宁贵人的缘由,但正因为如此,才觉得心中一阵恶心。
连语气都冷了许多,“只要皇上喜欢,出身有什么重要的,按照贵人的份例赏她就是。”
“另外告诉黄规全,让他做事警醒着点,如今宫里新人多,若是夹杂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进了后宫,别怪本宫不给他留面子。”
说完,年世兰深吸了一口气,便继续修剪面前的芍药花枝,彷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