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皇上这么说,安陵容的脸上流下了两行清泪。
什么都没说,但又像是什么都说了。
皇后见对方也没开口说一句,内里更是憋屈,安陵容若是开口问,皇后还能顺理成章的辩解。
但对方只在皇上面前弄这副样子,其余的话却是一句都不说。
她开口解释也不是,不解释也不是。
但安陵容不说,御前的人可不会不调查。
永寿宫的事情想来是最要紧的事情,所以皇上盛怒来永寿宫的路上,小厦子便带人开始调查了。
今日是淑和公主大喜的日子,贵妃娘娘和皇后娘娘出席都没什么奇怪的。
但偏小厦子查到,今日内务府的人要去永寿宫整修,因着牵扯两位阿哥的住所,所以贵妃娘娘‘不得已’留下了一部分宫人。
一等宫女只带了芳云一人。
小厦子不是第一年在宫中伺候,他知道,贵妃娘娘向来都是谨慎的主儿,之前怀两位阿哥的时候,身边都是尽可能地带多的宫人。
怎么今日就那么巧,内务府的人偏要选了这一日来永寿宫整修呢?
还有一个疑点,自从皇上几年前换了宝华殿的姑子之后,因着后来一场大火又烧死了人,所以宫里的人觉得那地方晦气,便极少过去了。
因着嫔妃的宫里也能自己设小佛堂,所以这些年爱往宝华殿去的嫔妃越来越少。
宝华殿在宫中的地位也变得尴尬,除了宫庆年礼,一般鲜少出现在人前。
那这一次淑和公主大婚所制作的祈福的经幡是奉了谁的命令制作的?
内务府怕是没这么大的权力。
小厦子调查的速度极快,几乎在皇上到永寿宫之前,便查清楚了所有的事情。
而这些事,除了指向永寿宫之外,隐隐还有四阿哥的手笔。
为此,皇上的脸色更难看了。
安陵容神色凄苦,似是在为了她不能出生的孩子流泪。
但目光触及皇上的时候,将手和皇上的手搭在了一起,脸上勉强的扬起了一个笑容。
开口说道,“皇上,臣妾会好好照顾自己的身子的,有太医在,皇上放心就是。”
“今日皇上肯定还有不少事情要处理,就不要为了臣妾伤神了。”
看着容儿努力让自己的神色看起来与平常无异,话语中强忍住悲伤关心他的样子,让皇上的心中更加酸楚。
皇上把安陵容的手放在被子里之后,转头的瞬间,面上的温情顿时消失不见。
看着人群中的皇后,阴沉着声音开口说道,“贵妃为了皇后清誉不愿多说,朕倒是想问问皇后,当时殿中到底发生何事,为何贵妃会受伤晕倒?”
皇上的声音带着极大的怒气,天子一怒,皇后顿时跪在了地上。
“皇上明鉴,当时虽只有臣妾和贵妃在殿中,但臣妾并未做过任何伤害贵妃的事。”
“当时是贵妃没站稳,臣妾想去搀扶,但并未来得及,所以才酿成了如此惨祸。”
皇后开口说道。
“哦?贵妃没站稳?”皇上冷笑一声。
“容儿自有孕之后,便一直不穿宫里的花盆底,朕倒是想问问皇后,贵妃这鞋如何能在寝殿中站不稳?”
安陵容怀弘昭和弘瑞之时,因着宫中的花盆底极高,为了安全考虑,都是穿平底鞋,这点皇上十分清楚。
且他知道容儿是一个小心谨慎的人,孕期极少出去走动,所以才能平安生下弘昭和弘瑞。
这次若不是淑和出嫁,容儿也断断不会出宫。
但没想到,别人就是算准了她一向疼爱淑和,所以一定会在今日的场合出现。
“皇上明鉴,我们娘娘自有孕后便不穿花盆底了,娘娘所穿的鞋子都是宫中的绣娘精心制作而成,极其防滑,且在公主的寝殿中,奴婢也查看过娘娘和皇后娘娘周围,并没有发现水渍或清油的痕迹。”
芳云姑姑跪下开口说道。
同时也令周围的人看清了安陵容今日所穿的鞋子是什么样子的。
皇后见皇上神色难看,便知对方今日是有备而来。
咬了咬牙,开口说道,“皇上,尽管贵妃所穿不是花盆底,但贵妃确确实实是因为意外所以滑倒的。”
“臣妾并未推过贵妃,皇上不信,大可问问贵妃。”
一边说着,皇后的眼神便看向了床上的安陵容。
安陵容的脸身处皇上所坐的阴影之后,锦被遮住了她的大半张脸,自然唇角勾起的弧度也被挡住。
皇后说的如此笃定,但皇上心中也不信一个字。
之前小厦子调查出来的痕迹,便隐隐指向了皇后,皇上相信,尽管皇后没有推过贵妃,但今日也绝对没安好心。
听到皇后这么说,年世兰暗自翻了个白眼,皇后也确实没招了,竟然想让容儿替她开脱。
众人的视线又集中到了床上,此时,只要她开口说一句,是皇后推了她,那此事便没有继续向下调查的必要了。
面对皇上的神色,安陵容神色恹恹地。
声音柔弱地开口。
“皇后娘娘有疑惑想问臣妾,臣妾心中也有疑惑想问皇后娘娘。”
“臣妾向来不是性子急躁的人,但今日在殿中,却显得十分反常,甚至一度和皇后娘娘起了争执。”
“臣妾想问问皇后娘娘,娘娘一贯不用香,怎的今日用了香料?”
安陵容声音十分轻柔,但却令皇后遍体生寒。
神色露出了一丝慌乱,被上面的皇上看了个正着。
皇后还没开口解释,皇上便直接开口,“宣太医。”
皇上一言做了决定,安陵容看着神色已经有些发白的皇后,微微低下了眉眼。
然而,太医的诊断结果正如安陵容所料想的那样,皇后身上携带的香料不仅会导致她流产,而且还有着轻微致幻的功效。
而皇后又刻意在淑和公主的寝殿中与她单独相处了多时,所以她‘站不稳’也变的顺理成章了。
皇后从不用香料,若不是存了用这个方法令她悄无声息的流产,今日怎么会来的这么早,还刻意的和她单独相处。
无非是心中有小算盘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