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是吵架了吗?”
因为二人留了适度的距离,所以除了偶尔的字词,褚一白并不知道两人说了什么。
他只是看见,平日每每看着姒笙眼睛都闪着亮晶的褚妮,此刻很情绪化。
瞧着少女模糊的脸庞前腾起灰白的烟雾,榑深眼底的颜色流转加深:“我想如果眼睛没问题的人,都能看得见。”
褚一白拧起眉,再度看了他一眼。
这次他又说错什么了嘛?怎么感觉这人的语气,更扎人了?
有车停在了路边,车窗被人摇下来,露出的人偏头看着外面,扬着唇喊了一声:“褚妮!”
褚一白皱起眉来,准备抬脚上前,却见前面的人转头看了车里一眼,回头与姒笙说了什么,转身上了车。
他停下来。
这时,从身后传来一声低笑,他扭头,榑深迈着步子上前:“看样子,你不太行啊。”
他本就染着郁色的眉宇愈发的沉:“你知道自己很烦人吗?”
擦过他向前走着的少年回头的时候有漫不经心的笑:“谢谢,现在知道了。”
褚妮扭头,看见车里的许傲撑着车窗看她。
她收了视线,回眸去看同样朝她看来的姒笙,大概是要开口与她说什么,可不知为何,褚妮眼底闪了闪,忽的率先开了口:“阿笙你先回家吧,我和朋友玩一会儿再回去。”
说完,大步走到车前,打开车门坐了进去。
仿佛有什么东西在后面追她。
车里的许傲一愣,大概没料到这次自己还什么都没说,这人就上了车,他先是看看路边还站着的姒笙,然后收视线放到后视镜。
“磨蹭什么?”
对上的眼睛明显不耐烦,他一顿,失笑过后启动车。
原地,姒笙看着迫不及待离开自己视线的车,而后垂眸吸了口烟,随着烟雾的弥漫喉间轻笑低溢出声。
掐灭烟头的时候无奈喃喃:“怎么这么怂。”
跑这么快,是怕她吃人吗?
她漫漫转了声,叹了一声:“可是,我真的没骗你啊~”
怎么就不信呢?
那不是自虐式放纵,那叫,脱敏治疗。
有的东西,总不能真的,就叫它一辈子背负在身上,成为午夜梦回的束缚。
她只是在叶姝的一次次接近里,想通了而已。
而今不再是分隔天涯两地的交集无期,叶氏乔迁至京都,她与其抬头不见低头见,而叶姝又莫名盯上了她,柳嫱和叶擎迟早也会注意到她。
以那二人对叶姝的宝贝程度,她与二人的交集是迟早的事。
姒笙想,这一次,她不要再被动,所以,才会开始默许叶姝的一切接近行为。
她需要叶姝,让她更快的,出现在叶氏的眼前。
可这些,比她本人还要在意那段过去的褚妮,在因为叶姝多日的活跃积攒的不满和也怨愤下,并不愿意去想。
姒笙抬手,盖着着眼角微微叹了口气,她怎么就忘了,这妮子的脾性呢?
早该先打个预防针的。
“骗谁了?”
突然插入的男声牵回了她的思绪,姒笙掀开眼皮侧眸看去,少年歪头看她的眼底全是好奇。
她望后面看,那个鬼族少年脸色不愉的走在不远处,怎么也不追上来。
“有人觉得我骗了她,”她回过头,去看榑深:“你怎么他了?”
榑深顿了顿,很明显,姒笙问的这个他,是后面的那个人。
他认真的思索了一下,回:“大概是不小心踩到尾巴,让人有些炸毛了。”
姒笙啧:“那你可真是好本事。”
要知道,褚一白对人的容忍度,还是非常好的,例子嘛,就拿过去小半年里,他和褚妮的相处来看。
且不说他性子本就比常人麻木沉默,若真是个轻易炸毛的性子,估计早被褚妮气跑了,即使不要她的保命符。
“这已经是你第二次夸奖我了。”少年丝毫不见惭愧,甚至认真搜寻历史。
姒笙似笑非笑的轻呵了一声。
可真是惯会开染坊。
俗称,蹬鼻子上脸。
秋季快要进入尾声,天际暗下来也不过是多几个呼吸的功夫。
“今天想玩什么?”
握着方向盘,许傲抽空抬眼看了一眼后座。
后面枕着下巴看窗外的褚妮皱了皱眉,扭头看他:“这种事你不应该来之前就决定好了吗?”
这话难得让许傲梗住,他总不能说,来找她是一时兴起吧?
就是忽然间想见见褚妮,许傲拎着车钥匙就出来了,想起她说的他不想读书人的话,鬼使神差就想来她上学的地方看一看,顺便碰碰运气,瞧着能不能来个偶遇。
谁成想还真遇上了呢?
他本来,也只是真的,想打打招呼而已的。
可这话许傲不敢说,只是掩饰性的咳了一声,问:“喝酒?”
褚妮本是没什么意见的,反正都上了车,可一听他这下意识脱口而出的联想,心情很不好的反问:“我看上去很渴吗?”
吸了口气,许傲又想了想,脑子里什么东西一闪而过,又问:“来点刺激的?”
后座的人抬眼看他。
他赶紧补:“我是说去大弯道赛车,这东西很解压的!”
目光闪了闪,褚妮想起什么,懒洋洋的去靠后座:“就这个了。”
随着夜的降临,空气中的湿气加重,风吹过的时候,已经初显冷日的凉。
姒笙从卧室出来的时候,看见褚一白立在玄关处,看样子像是要往外走,可才走两步又猛的停下来,顿了两秒后转了身,正好与她对视上。
她像是没看到对方眼底一闪而过的局促,不紧不慢的走到冰箱前:“想去找她就去,在这磨磨叽叽的除了我谁看得见。”
打开冰箱的门,她伸手进去。
“谁说我要去找她?”褚一白泯了泯唇,看着她把绿色的罐装啤酒接二连三的塞进怀里,皱起眉:“你们为什么突然起了冲突?”
两人从来好的像一个人,有一天也会像普通女孩一样闹别扭。
他很意外,也很好奇。
等怀里放不下了,姒笙才作罢,拎着啤酒用手肘关了冰箱的门,转身的时候看了褚一白一眼:“冲突?”
她低笑一声,脚下步子不停,方向往回:“那可不是冲突,说了你也不明白。”
褚一白若有所思,所以,到底是什么?
两人是从见到叶家那位夫人后产生的分歧,难道,与那个叶夫人有关?
要进卧室过道的时候,姒笙忽然停下来,回头看褚一白,将他从上到下的看了一次,啧了一声:“真想不通,你这木头,除了那张脸外,到底是哪里得了她的青睐。”
竟然阻止她,将人当作诱饵,扔回去。
这番言论让褚一白皱起了眉,“你什么意思?”
他最不喜欢与姒笙说话,因为,这人的每一句话,都好像有些别的含义,让人捉摸不透。
况且,褚一白一开始就知道,姒笙真正留他的目的,并不只是为了顺手帮褚妮驯服一个小弟那么简单。
指尖扣进啤酒拉环里,将拉环勾起打开,姒笙转身继续抬脚,语调漫不经心:“再不出门,可真就连那点青睐,都要被人抢了~”
看见褚一白她才想起来,关于这人身上的东西,她还得想个办法,在杨女士那里过过关,让她不再紧盯着这人。
隔着一段距离,很快传来房门合上的声音。
玄关里站着的少年抬手在胸前轻覆,再慢慢的攥紧握住。
他转身,开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