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褚妮总算是了解清楚了沈故和姒笙那段不为人知的故事。
她砸了咂嘴:“阿笙你好歹先和人打声招呼,就这么把人锤晕了,谁记不得你?”
褚妮说话的时候,虽是建议,却有种调侃的味道。
不紧不慢踱着步的姒笙瞧了她一眼:“我杀你前和你说一声我要杀你?”
顿了顿,褚妮才觉得,这么说真的好像有那个什么大病。
走在两人身旁的褚一白一直沉默着,偶尔看谁一眼,抿着唇,什么也没说。
回到家里,褚妮第一时间就被姒笙揪着刷题去了。
做了化学试题的一半后,她在后面大题上卡了一会儿,果断的放弃,重新换了一个1科目来做。
结果好巧不巧的,正好抽出了物理卷。
盯着上面白纸黑字半响,她嘶了口气,把脑袋埋在了胳膊弯里。
“天呐,来救救我吧,这他妈是人学的吗?”
她感觉自己的脑细胞已经被这些晦涩难懂的题目杀的差不多了。
卷着书在褚妮埋着的脑袋上轻轻一敲,姒笙眼底很没有感情:“来,继续。”
深深吸了口气,褚妮重新抬起脑袋,正好碰上褚一白把洗好的水果端过来。
看着放在桌上的水果,又抬头看看已经转身去拉过自己的书包拿出书来摆在面前也准备做题的少年,褚妮突然觉得自己有点憋屈。
不过在普高上了几天书的褚一白,成绩就已经是中上等了,也成了老师眼中的好学生。
因为他好学,看上去话少还乖。
当然,忽略掉他那跟木头一样的表情的话,还是很招人喜欢的。
她们家现在三个学生,就她脑子最笨。
成绩在中等、中下徘徊不停,褚妮在想,自己把人领去学校是不算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本来以为,可以多一个嘲笑对象的来着。
脑袋又被拍了一下,她转头,看见低眼睨着她的姒笙。
“想什么呢,快写,不懂就问。”
嘴角勾起,褚妮上半身往旁边一移,连人带试卷的挪到了姒笙过的跟前:“巧了,这第一道题我还真不会。”
瞟了她一眼,姒笙倾身,低眼看了看,玉指捏着铅笔落在试卷上,音线缓缓:
“这道题你选的是什么。”
褚妮想了想:“c。”
“错,”姒笙讲题的时候很有耐心,随着她吐出的字句,铅笔也在题目上勾勾画画:“这个选项晃眼看去的确是正确的,但是你忽视了它分母里的这个平方。”
不同于女孩子们清脆的靓嗓,姒笙的声音透着的是一股微哑的沙气,即使讲的只是题目,都裹着令人不自觉沦陷的深邃感。
里面仿佛带着她这个人特有的气息。
将铅笔落在桌上,姒笙直起身,眼尾稍淡:“好了,大概就是这样。”
她偏头看着面前的少女,问:“听懂了吗?”
点点头,把卷子拿过来,褚妮放笔在上面写写画画的同时还不忘回:“懂得不能再懂了。”
抬腿交叠在身前,姒笙靠回去,手中合上的书被重新重新打开,她的眼却没有落到上面。
而是幽幽一转,放在了侧边沙发前的少年身上。
不紧不慢的问:“你有话想说?”
在她教褚妮题目的几分钟里,少年不断的抬起过眼,往这边看。
欲言又止的模样。
褚一白对上她的眼,唇瓣动了动:“你们,怎么不问我,今天下午的事?”
按道理来讲,刚从冥域出来的鬼族,的确是没什么认识的人的。
他也承认过自己多年来的确是第一次出冥域。
她们,难道就不感到好奇吗?
“你想说总会说的,”姒笙没说话,却是埋着脑袋在算题的褚妮开了口,“如若不然,我们问也是浪费口舌。”
嗯了一声,姒笙说:“我们没有强迫人的习惯。”
闻言,褚一白沉默片刻。
他仿佛是在想着什么,很快便再次开了口:“沈故是我的哥哥,在进冥域之前。”
不是从来没来过大陆,而是,他本就是从大陆过去的。
“我到冥域的时候,才七岁。”
然后就在冥域,一直待到现在。
姒笙二人并不知道沈故的名字,现在听他一说,倒也明了,就是那个被姒笙打晕的人。
停了笔,褚妮抬头:“离家出走又是为什么?”
眼底闪过诧异,褚一白问:“你们怎么知道?”
“哦,问的榑深。”
回答完,褚妮便又低了头去做题,只是唇边还在说着话:“他不是和你是表亲吗。”
少年一顿,在脑海里想了想,片刻后摇了摇脑袋:“抱歉,因为与家离散的时候很小,很多事情记得不太清楚了,不过应该是有这么一个亲戚的。”
他只记得自己的确有一个表亲姓榑,并且,还是那个大族。
至于褚妮问的为什么离家出走,他轻垂眼皮,底下闪过深邃暗色:“不是家的家,又算什么离家出走。”
多的他没有再说,但褚妮和姒笙都明白,这其中一定有着故事。
不过她们并没有兴趣打听别人的私事。
后背倚靠着沙发壁,姒笙的眼隔着一小段距离落在少年的身上。
她没有说话,只是眼底幽深,尾处好像勾了一道极浅的恍惚。
埋在题海里的褚妮短暂的抬了个头:“这么说,你的真姓是沈咯?”
少年顿了一下,嗯了一声。
他看着两位少女,眼角淡淡,已经做好了被盘问的准备。
毕竟,他只是与她们生活了一段时间,信任度还没有达到,什么都不去了解。
可才问过他的少女便又笔下刷刷,只是嘴边还在嘟囔:“那还挺好听的。”
须臾的静默后,褚一白捏着笔,搭在了桌上:“我以为,你们会问我。”
问他,怎么成为的鬼族人,又是怎么落得的今天这副境地。
“阿笙,快看看这道,我明明步骤都对,为什么做出来就是不对呢?”
褚妮正好捏着题去问姒笙,落在脸侧的碎发勾勒着她明艳精致的侧脸线条,晕着从窗外透进来的浅光。
垂了垂眼睑,姒笙去看。
“我看看。”
他看着已经在题目中讨论起来的两人,抿了抿唇,垂脸浅浅一笑。
这两个人,大概只有接触过的人,才知道她们其实很好。
一个多月的时间,说快不快,说慢却也不慢。
应届考生们在紧张又充满压迫的备考中,迎来了高考。
杨女士和褚父一大早的就起来收拾忙活,给三人准备这样准备那样,生怕他们带掉什么东西。
然后亲自驱车,将人送到了考场。
根据系统下发的信息,全市考生采用随机抽取模式,高校间学生交叉考试,每十个人里就有三个以上的人考试地点不同。
而比较幸运的是,姒笙三人的考试地点,都在一处。
这也就避免了褚父和杨女士来回跑。
“好了,时间也差不多了,就赶紧进去,”进学校前,杨女士又在两女儿身上仔仔细细的检查了一遍她们的证件,顺便叮嘱:“考试好好考啊,特别是你褚妮,别给我糊弄听见了没?”
那个家长不喜欢乖巧又学习好的孩子?
只可惜,她家妮子从小就是那个刺头学生。
一个女生,从来没干过让人省心的事儿过,当初中考的时候还给因为打架弃了一科没去,想起这事儿杨女士太阳穴就突突的跳。
“你要是再给我出什么幺蛾子,你看我抽不抽你!最好是记得自己的承诺。”
忙不失迭的点头,褚妮显得很是听话:“我保证好好考试,亲爱的杨妈妈!”
看着还算听话的人,杨女士吐了口气,转头看向姒笙,换上了一脸和蔼笑意:
“笙笙啊,咱们正常发挥就好!”
这堪称川剧变脸的模样让褚妮嘴角抽动,心下暗嘈不止。
这待遇,差的可不是一星半点儿!
她到底是有多招人嫌。
嗯了一声,姒笙看着妮子转瞬即逝的白眼儿,嘴角微勾。
唯独站在一旁的褚一白安静不语。
落在光下的侧脸白的过分。
虽然把人留了下来,但杨女士还是打心眼儿里,对鬼族亲近不起来的,所以话都很少说。
“小白啊,你也好好考啊!”
进去之前,褚父伸手拍了拍褚一白的肩。
有些诧异的抬头,他的眼底闪过一抹诧异,没想到褚父会主动和自己说话。
旋即认真的点头:“我会的。”
等人进去了,褚父一转脸,就对上了一双低睨着他的眼。
杨女士冷哼一声:“怎么不见你对自家女儿这么热情?”
他不就是见那孩子有点小可怜就没忍住说了一句嘛。
莫名被扣了顶帽子的褚父感觉有点委屈。
得,感情他疼女儿的那些日子都是喂狗了呗?
也不知道她揍人揍地狠的时候是谁护的女儿,现在反而倒打一耙了。
但是,他啥也不敢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