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徽玉清宫消散,黄国荣身上那股子让人颤抖的威严依旧,就像李衍的杀意毫不掩饰一样。
东皇见玉皇。
“不要冲动。”
“是他先惹我的。”
“结仇容易解仇难。”
“是啊,他寻人杀我容易,我杀他难。”
对峙间,两个保镖艰难将重伤的林小息和潘阳背过来,一见这情形,果断拔出热武器,作势要射,两个伤者顺着背仰摔到水泥地上,发出痛苦的闷哼。
李衍稍稍转了一下眼珠子,巍然不动。
没过几秒,握把就渗满了汗水,独面两位一席的敌人,别说见闻,就是听也没听过,想也不敢想。
“你们到底结了什么仇?”
“他抢了我的女人!”
“他要杀我。”
几人一同望向旁观的江爽。
江爽心中沉吟,假意擦了擦弓,不经意道:“先说好,我们不是针对你,也不会为了这么无聊的事情出动,本是奉了神主的指令,捉拿摘取者。”
说罢她瞥了一眼黄德明,“本是”二字咬字颇重,李衍了然,见江爽给自己眨了眨眼睛。
黄德明脸色一变,张口欲骂,被黄国荣打断。
“明儿,收声。不能杀他,换个要求。”
李衍见黄国荣松口,想了想主动将东皇收起,摊摊手道:“晚辈只是要个交代。”
“既然如此,罚他禁足三年。”
“不够。”
“不够?二爷你不能听他的,你忘记我爷爷是怎么。。。”
陡然而出的一巴掌,将黄德明的话语截住,把他扇飞几米远,他的半张脸肉眼可见地红肿起来,一口碎牙吐出如满天繁星。
黄国荣闭眼道:“将你溺爱成这样,是老夫过错,是该好好教育你了。小友,禁足六年,够了吗。”
“六年,够了。”
黄德明摊在地上惊恐蠕动,草坪上沾染了秽物,一股恶臭随之蔓延开来,几十年来,原来他从未真正认识过他的这个长辈,一只大手将他提起,把他扔进了后备箱。
王山岳眼神示意,两个保镖也将伤患抬上了后备箱,路过李衍时都躲得远远的,眼神里带着些震撼的敬畏。
江爽瞪了他们一眼,两人装作没事一样上了车,眼神还是盯着这里。
也许过不了几天,代行者的圈子里就会传出李衍的各种谣言,比如单枪匹马撂倒粤区话事人,甚至一挑人主神主两个不落下风之类的。
德缪哥的身影在许多愁的灵回归的一刻消散,【虚假的王座】持续时间结束了,这次风波尘埃落定,漫长的五分钟。
“王大爷,没事的话晚辈就告辞了。”
“唉且慢,还有一事。”
李衍停下脚步,不知道这位人神类传承一席还有什么重要的事情。
“小李同志,桑耶寺塔西法师,能现在去拜访就现在去。”
王山岳说这话时低头抽着烟,语气低沉,好似藏了些什么情绪。
“为什么?”
“呵呵,按事情发展的情况,有人联系你了吧,你仔细想想,你真的,认识这个所谓的熟人吗。”
李衍皱眉,一时没有理解王山岳所说的话语,下意识的搜寻有关发小的记忆,发小,也就是从小玩到大的玩伴。
他一愣。
发小为什么会在我的老家村里。
如果是在村里小玩到大的玩伴,多半就是沾亲带故的堂兄弟,就不叫发小了。
仔细去想,有关这个人的记忆迅速消失,自己这个发小,是在哪里认识的?
脑子一嗡,翻出手机来上下查找,没有,没有,没有,不仅通话记录没有了,连联系人方式都没有了,就像这个发小从未存在过一样,一股寒气从头凉到脚底板,汗浸湿衣襟。
李衍猛地抬头问:“你还知道什么?”
王山岳将烟头扔到地上,随意碾了两脚,道:“再仔细想想,这条路是回家的路,还是回福利院的路?”
李衍抬头一个恍惚,天昏地暗。
黑色的太阳发散着黑色的光,在远处的山林里,无人知晓的山脚下,奶白色的墙灰,简陋的儿童画,空无一人的游乐设施,大树轻轻摇摆,颂歌含糊不清,一切蒙上昏黄的色调。
名为恐惧的触手爬上李衍的背,一点点,一点点。
一口烟吐到李衍的脸上。
“总之!话已至此,路要怎么走你自己决定。”
他说完直接转身上了车,一脚地板油,起步三点头,扬长而去。
在东山福利院,究竟发生过什么事情?
在东山福利院,一定发生过什么事情。
李衍头痛欲裂,那些看似清晰的记忆仔细想来都变得混沌,发小是假的,那老家呢?
这时江爽走过来,碰了碰他的肩。
“喂,留个电话。”
只见江爽撇过头去,将自己的号码递了出来。
“有事我会找你,或者你有事也可以找我。”
沉默着交换了联系方式,李衍低声问道:“刚才说的事,东山福利院,你知道吗?”
江爽回忆了一下,缓缓说道:“我上高中的时候,有一天的报纸头条就是东山福利院。”
“讲什么的?”
“凶杀案,全院无一生还。”
“。。。”
“我帮你去看看吧,远远看一眼。”
“有劳。”
。。。
“双枝有树透露帝女香,”
“夫妻死去与树也同模样。”
一曲毕,车子驶入隧道,收音机的信号被切断,杂声嘶哑难听,断断续续,直到完全没了声息。
“没想到,你平日里护犊护得这么厉害,这次舍得下手了,除了愧疚,还是愧疚,不是对黄德明的,就是对他们的,你这孙子活得真没意思。”
“都是我的过错。”
“你当的皇帝?发生什么都是你的过错,你要不要再写个罪已昭啊?”
驶过拦截的车辆,挥了挥手,此路解除警戒,车流重新流动起来,时不时还有骂街的声音。
“话说回来了,他怎么样?”
“很好,性格跟以前一样。”
“你把他救一下。”
“不行,决定好了的事情,他,或他们的路只能自己走。”
“你欠他们的。”
“不是我,是世界欠他们。”
“那你又有什么过错了?”
“也有我的过错。”
“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