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到航空公司打来的电话时，辛航大脑一片空白，几乎站不稳身体。
    “......什么？”
    浑浑噩噩的，辛航开车回到陆家。
    陆父陆母正在客厅看电视，看到他回来，还有些吃惊。
    “小航，你怎么回来了？”
    电视上正在播放新闻，主持人语气沉重地念出飞机失事的消息，陆父看到后摇头一叹。
    “所以我才不爱出门，你看看，太不安全了。”
    “别找理由，我让你出门是多锻炼！你在家一坐一下午，出去钓鱼也是一坐一下午，你的高血压就是你坐出来的......”
    陆母白了陆父一眼，絮絮叨叨。
    余光瞥见辛航苍白的脸色，陆母心中一惊，连忙问。
    “小航，你怎么了？”
    “奶奶......我妈在这架飞机上。”
    ＊
    这场事故来得太突然。
    看着失魂落魄的孙子，陆母心疼极了。
    谁能想到辛渺坐的那架飞机会出事。
    虽然说她的确因为公司任务经常全世界飞来飞去，可飞机已经是最安全的交通工具，出事故概率极低，可结果这百万分之一的概率就让辛渺撞上。
    一旦出事，哪有生还的机会。
    “奶奶，我想静一静。”
    陆母守在辛航身边，可辛航此时只想自己待着，看辛航打起精神朝她笑，陆母点点头。
    “好，奶奶出去，你一个人静静。”
    关上门，辛航仰倒在床上，捂住眼睛，泪水从掌心下流出。
    不知过了多久，辛航已经在床上睡着。
    突然，他听到外面的争执声。
    陆母的尖叫声将他惊醒。
    “不行！你疯了！”
    辛航立刻翻身坐起，打开门大步走出去。
    “奶奶！”
    辛航大步下到一楼，只看到陆母扶着沙发直捶心口，不停喘气：“我就知道！我就知道！......”
    “奶奶怎么了？”
    辛航过去扶住陆母，拍她的后背给她顺气。
    陆母缓过劲来，看着面前的孙子，脸上还残留着方才的心惊肉跳。
    “小航！”
    陆母抓紧辛航的手，到嘴边的话停了许久，嘴唇颤动，可还是没有说出来。
    她怎么能告诉孙子？怎么说得出口？
    他的爸爸竟然要去飞机失事现场，要去找他妈妈的尸骸？！
    陆母觉得儿子疯了。
    找什么？怎么找？
    飞机坠落的高速足以让机舱燃烧起来，等落在地上，什么都被燃烧殆尽，什么都不会剩下。
    辛渺根本不可能有完整的尸骸残留，她是尸骨无存，尸骨无存啊！
    陆母将这些话告诉儿子，可他什么都听不进去，头也不回地离开，打电话让人安排去失事现场的飞机。
    陆母气得简直要厥过去，可她心中莫名又闪过一丝恍惚，似乎在刚听到辛渺出事的消息时，她就预感到现在的场面。
    知子莫若母......早在几年前的时候，她不就隐约察觉到不对，不就将那丝仿若错觉的异样记在心里吗？
    ＊
    陆振泽当然什么都没有找到。
    即便他带人将失事现场翻了个遍，也没有找到辛渺留下的任何东西。
    她好像就这样消失，好像从来都没有存在过。
    “辛航，这是你妈妈的骨灰。”
    男人将儿子叫到跟前，把封闭严实的瓷罐交给他看。
    看着面前这个瓷罐，辛航胸口起伏，有种悲痛和愤怒在心中发酵。
    他打翻瓷罐，朝着男人怒吼。
    “这不是！”
    “这只是现场的一捧土！”
    他在干什么？想干什么？拿着随便在失事现场挖出的泥土让他当母亲吗？
    辛航胸中的痛苦被男人激发出来，眼眶发红。
    他抬头要质问男人。
    刚抬起脸，一巴掌重重落在他脸上。
    啪！
    辛航被打得偏过头去，脸上立刻发红。
    “小航！”
    陆母走上前来，将辛航挡在身后。
    “你干什么？！”
    陆母怒视男人，压着情绪道，“辛渺刚死，你就打她的儿子吗！”
    瓷罐质量很好，虽然被辛航打倒，但并没有破碎。
    陆振泽将瓷罐捡起来，擦掉上面的灰尘。
    听到陆母的话，他盯着辛航缓缓道。
    “下不为例。”
    看着神色冷峻的男人，对上他冰冷的眼神，辛航莫名汗毛直竖。
    陆母转身拍拍孙子的肩膀，眉目间暗藏疲惫，扯了扯嘴角安抚孙子。
    “小航，听你爸的，别跟你爸犟。”
    看着孙子发红的眼眶，还有几乎立刻肿起来的脸颊，陆母心疼地拉走他。
    “过来，奶奶给你上药。”
    辛航顺着陆母的力道离开，他的视线不离男人。
    看着男人将瓷罐重新在桌上摆正，辛航大脑一片混沌，后背一时凉一时热，心中被浓重的悲伤覆盖。
    ＊
    辛渺的葬礼举办完毕。
    艾蒙和辛航告别，要离开这片他刚刚爱上的土地。
    “航，有时间多联系我......看见你，我就好像看见了你妈妈。”
    提起辛渺，艾蒙抹了把脸，将泪意压下。
    “艾蒙，照顾好自己。”
    辛航哑声告别。
    他知道艾蒙对母亲的感情有多深。
    这几年他看着两人甜蜜如初，心里也渐渐放下芥蒂，接受了艾蒙，谁知道......
    “再见，艾蒙，保重。”
    “你也是，航。”
    ......
    在新一届的高层会议上，陆振泽直接宣布辛航会是陆氏的继承人。
    消息传开，陆氏内部议论纷纷。
    众人都没想陆总会这么早这么快就定下继承人。
    豪门亲情利息当道，哪个掌舵人不是将权力掌握在自己手里，一直到死才会放开，偶尔拿出蝇头小利利诱子女，让他们孝顺服从，像陆振泽这样的做法实在少见。
    他尚在壮年，本人也是将权力牢牢握在手中的工作狂性子，怎么会这么早让儿子分自己的权柄？
    当然，也不是没有早早定下继承人的惯例。
    众人议论更多的还是定下的人选，议论男人的偏心。
    这个不跟父姓的长子行事低调，甚至很多人都没听说过他。
    稍微打听才知道，这个儿子是陆总婚前生的，十五岁才回到陆家。
    没有选择长在自己身边的孩子，没有选择姻亲季氏的外孙，而是选择长大后才回到身边的辛航，众人不解又震惊。
    消息传开后，陆氏高层忙着打听辛航的信息，尚且还算平静。
    但对于突然听到此事的季璐来说，她简直气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