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吃饱了,卡奇洛夫。”
格丽塔·卡奇洛夫又向西里斯递去一块甜瓜:“要来点水果吗?”
淡黄色果肉的香气很诱人,但西里斯一点儿胃口也没有,他冷眼看着面前的金发巫师。
“功成名就的大忙人似乎连抽出时间好好听别人说话都很难。”西里斯不耐烦地说。
这已经是他翻来倒去第三次向格丽塔陈述他对洛哈特的怀疑了,可格丽塔表现得像是她宁愿花点心思观察眼前的银盐瓶是否擦得锃亮,也懒得对西里斯说的任何一个词动脑子。
那天在餐厅,坏他计划的那名身材小巧的巫师就是眼前这个体态丰满的格丽塔·卡奇洛夫,当时她喝了复方汤剂。
用她自己的话说就是自己在俄国名气实在太大,不加以伪装的话连家门都出不去。
至于格丽塔·卡奇洛夫是谁,如果卢平在的话,他会比西里斯更加熟悉这个女巫。
这是与他们同一届的拉文克劳学生。当卢平担任级长时,没少在一起巡逻;当詹姆斯担任主席时,没少……让格丽塔和莉莉换班,使他能够和莉莉一起巡逻。
如今的格丽塔,已是一位享誉巫师界的哲学派作家,其代表作《给你的奶酪施上魔法》几乎放在了每一位自视有品位的巫师的书架上。她以奶酪为引子,将之与人类的口腹之欲相联系,剖析了欲望与满足之间的关系——当然,这种类型的书西里斯一向兴致缺缺,他对此不甚了解。
与洛哈特这种畅销书作家不同,格丽塔的成就已经足够让她的画像悬于霍格沃茨城堡的三楼。
西里斯没怎么和她接触过,但格丽塔对西里斯印象非常深刻,准确来说,几乎任何一位与西里斯同届的人都会对他印象非常深刻。
所以,当格丽塔正在吧台享受自己的独酌时光,听见雷古勒斯的名字时还十分意外。
她向餐厅门口望去,第一眼注意到的是比自己小四届的学弟洛哈特,等她定睛一看,又注意到西里斯那张辨识度极高的脸。
她不明白西里斯为什么要冒充雷古勒斯,可看见拉文克劳学弟被格兰芬多学生“刁难”,向来两耳不闻窗外事的格丽塔难得热血一回,选择出手替他解围。
如果事情到此刹车,对格丽塔而言只是过了个有点麻烦的夜晚,但并没有。
她不知从哪儿来的好奇心,想知道西里斯冒名顶替的原因,于是,她邀请西里斯去自己暂居的旅馆详聊。
西里斯讲述了洛哈特疑似在坑蒙拐骗的故事。
——简直是今天,不,这个月做得最坏的决定,比上周一不小心将书稿变成蛋糕吃掉,最后只能用掏肠咒把它取出来更坏。
格丽塔也读过洛哈特的书,阅读过程中的确偶尔会有发觉蛛丝般不合逻辑的违和感,她将这归为夸大手法时的破绽、或是自己对通俗文学的不适应。
她从没大胆到假设洛哈特居然是个骗子。
“我还有个问题。”格丽塔顶着西里斯冰凉的目光,自如地开口,“洛哈特为什么没认出你?”
“我一不是魁地奇明星,二没有担任任何校内职务,你是怎么会觉得一个低年级、异院的小毛孩能认出我?”西里斯看格丽塔的目光像是在看一块霉变奶酪,“更何况,他还是条自以为是地游弋在自恋的泡泡中的洞穴鱼”
格丽塔咬下一口甜瓜:“我可以帮你,当是打乱你计划的道歉,但他不一定会来。”
“只要你约他,他就一定会来。”
“你怎么如此笃定?”
“卡奇洛夫,你的脑子能装一些机灵点的东西吗?”西里斯已经不愿意继续跟这个拉文克劳掰扯,她简直蠢得可以,停顿片刻,西里斯才尽量平和地开口,“洛哈特是个非常爱慕虚荣的人,他会很愿意和你攀扯上一些关系,特别是他还不确定,自己是否在英国魔法部惹了麻烦。”
格丽塔似懂非懂地点点头:“你说得有道理,我还没从这样的角度想过。——不过,我只负责递去邀约的口信,并且准时到地方等待,其它的事儿我不会出手帮你,那是违法的,我可不想惹麻烦。”
“不需要你出手。”西里斯说。
和西里斯猜测的一样,洛哈特十分愿意赴这场约,格丽塔是他从小嫉妒到大的对象之一。
格丽塔将见面地点选在一间极尽雅致又孤僻难找的咖啡厅,她盯着咖啡机后穿着棕色围裙的服务员发呆,嘴里嚼着巧克力和薄荷奶油糖,谁都能一眼看出她是在等人。
洛哈特隔着落地窗看见格丽塔,试图向对方行一个夸张的摘帽礼,可是格丽塔的目光一丝都没往窗外瞟。在洛哈特准备进门的刹那,早就蛰伏于街对面阴影处的西里斯向他发射了一束精准的束缚咒。
格丽塔的耳朵动了动,她撤下施在落地窗上的障眼咒语,从银盘中拾起玫瑰花,将宽大的帽檐往下一拉,帽檐上垂下的白网纱遮住她的上半张脸:“结账。”
窗外依旧没有一个人,聒噪的渡鸦飞过,留下嘶哑的叫声。
格丽塔和西里斯没有再见面,西里斯几乎把洛哈特捆成木乃伊,娴熟地为他配上凤凰社曾经用过的全套逮捕工具,这一套动作他已经很久没有做过了,肌肉记忆让他一如十年前行云流水。
洛哈特只来得及看见一团黑色头发,他立刻想到自称“雷古勒斯·黑泽尔”的魔法部职员,来不及他多想,无声无味无光的世界封住他意图开口呼救的嘴巴。
或许是一天,一礼拜,一个月,等洛哈特能重新听见声音、闻见味道,一股腐朽的酒味涌进他的鼻孔,四周温度很低,他甚至开始颤抖。
接着,传来一个似乎在哪儿听过的女人的声音。
“他醒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