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周一的霍格沃茨和往日截然不同。
在前一个晚上,很多学生都没有睡得很踏实。
对贝拉特里克斯越狱这一消息的恐惧和不安弥散在整座城堡,不少学生的家庭成员都曾因食死徒的迫害而受伤——当然,更多的是死亡——而另一部分幸免于难的人们,从口口相传中听说了比校园怪谈都更恐怖的残酷历史,自然不会有人能睡得很熟。
至于那些家族成员和食死徒攀亲带故(大部分是斯莱特林的)学生,则是遭受了风暴般猛烈的谣言攻击。
其中要数阿纳塔被暴力地推进滚滚涌动的旋涡最中心。
她的亲姐姐如今已改姓莱斯特兰奇,阿纳塔几乎是城堡内和贝拉“关系”最为紧密的人。而她年纪又小,是刚入学的新生,几乎每个人都觉得自己有能耐上去踩她一脚。
周一上午斯莱特林一年级只有节草药课,在前往温室的路上,其她三个学院的学生一旦看见阿纳塔,往往都会交头接耳地嘲讽一番。
当然,用的音量都是阿纳塔清晰可闻的那种。
“魔法部怎么没去查一查塞尔温家?那个疯女人没准就藏在里面呢。”
“你可别乱说,小心被记恨上,指不定她姐姐这会正在和某个逃犯一边吃早饭,一边商量要去杀多少人。”
“啧啧,我真搞不懂邓布利多教授为什么不直接让某些人休学,我一点也不想和杀人犯的家属一起上课,万一她把什么危险人物放进来呢?真是吓人。”
阿纳塔还没说话,一旁的沙菲克已经气得张牙舞爪,被牢牢拉住才没有上去和那些人“理论”。
“阿纳塔,你放开我,我要去抓花那几个贱种的脸!”
阿纳塔摇摇头,勉强对沙菲克露出笑容:“人那么多,你哪里抓得过来呀,走吧,要迟到了。”
草药课堂上也十分不顺利,阿纳塔头一次收到如此多恶语相加的纸条和时不时飞来的刻薄眼神。
斯普劳特教授显然是因为特别注意到这点,才专门更改了这节课的内容。她又一次拿出耳罩,让大家给曼德拉草换盆——这个操作她们其实已经学过了。
“这次是考试,不太一样的,每个人都要独立完成才可以,我来看看,你们有没有把知识都忘光。”斯普劳特教授温柔地说。
临下课前,当她走到阿纳塔身边收耳罩时,又附在阿纳塔耳边道:“噪音和流言蜚语真是最弱小的敌人,连一个发霉的耳罩都可以将它们拒之门外,你说对不对?”
斯普劳特教授给予的温暖并没有支撑阿纳塔太久。
在她和沙菲克路过黑湖——直到多年后,阿纳塔都清楚地记得黑湖边浓浓的水腥气,混合着藻与霉的沉甸甸湿腐味。
她永远无法遗忘那无比鲜明的十五分钟。
三个高年级男巫拦住了因为想绕开人群而落单的阿纳塔和沙菲克。
他们自称组建了一个名为“制裁杀人种塞尔温联合会”的“小组织”,随后便开始向阿纳塔和沙菲克甩出许多恶作剧咒语和道具。
摔在泥巴里的阿纳塔连他们丢咒语的速度都看不清,但她能清晰地听见沙菲克用她尖细高昂的嗓门疯狂辱骂那几名男巫。
阿纳塔眨眨眼睛,忍回泪水。
一只从恶作剧巧克力里爬出的大肥鼠咬着她的手指,无论怎么挣扎也死活不肯松口。
阿纳塔的指尖被咬破出血,心里想的却是:博杰斯的嘴真臭啊,对面三个人都骂不过她呢。
阿纳塔也没有想到,阻止这一切的人是安吉丽娜——鬼知道她是从哪里找到的飞天扫帚和击球棒。
她从天而降,照着三个霸凌者的后脑一人抡了一棒子的身影落在阿纳塔的眼睛里。
阿纳塔好像看见了一只会飞的除湿器,吸走了空气里腐烂的水汽,让她终于可以闻到干爽的青草味。
紧接着,艾丽娅带着西弗勒斯匆忙而至。
因为太过恼火,西弗勒斯苍白的两颊有些泛红。
不过,又因为安吉丽娜甚至击晕了其中一名霸凌犯,西弗勒斯的嘴角难得勾起零星笑意。
他变出担架将晕倒的学生抬走,途经安吉丽娜身边,用微不可闻的声音轻吐了句“干得不错”。
他完全没有追究任何安吉丽娜的责任,无论是偷拿扫帚还是击晕同学——有这回事?完全没看到。
前往医疗翼的途中,几人遇见与阿纳塔同级的蒙太,那个阿纳塔非常讨厌的格拉哈姆·蒙太,他和天天厮混在一块的室友阿谢尔·奥尔布莱特在走廊上无所事事地来回溜达。
阿纳塔和沙菲克此时头发蓬乱,连巫师袍也泥糊糊的,蒙太和奥尔布莱特交换了一个眼神,当即就猜到她们经历过什么。
“就这几个混球吗,下次我们一定要他们好看。”蒙太狠狠瞪了一眼那三个有横着有竖着的高年级生,悄悄对阿纳塔说。
“有在这耍嘴皮子的功夫,不如把你们的袍子给我们穿,这个脏袍子穿得我难受死了,又沉又臭。”沙菲克说。
蒙太二话没说地脱下自己的袍子递给沙菲克,奥尔布莱特也同样将长袍递给阿纳塔。
蒙太体型比沙菲克大许多,长袍的下摆蹭在地上,但沙菲克和蒙太都不在意,好像这件袍子本来就该用来拖地。
今天天气还有点凉,两个男孩脱下长袍后只剩下一件衬衫,西弗勒斯在他们身上落下两个保暖咒。
医疗翼这会儿比正在吃午饭的礼堂还要热闹,斯黛带着三五学生在病床边上药,反而是庞弗雷夫人一时不在里面。
阿纳塔有些窘迫,此时的她脸上不知道有多少精彩的颜色。
实际上,她觉得自己身上这些小伤和划痕并没有很痛,或许完全不用来医疗翼……
“这是怎么回事?”斯黛问道,她的目光一时不知道该落在谁的身上。
西弗勒斯还在想要如何开口,沙菲克立刻尖锐地高喊:“这三个狗崽子偷袭我和阿纳塔!真是混账杂种,下次光明正大碰面试试,看我不剥你们的皮!”
沙菲克毫不客气地朝已经昏过去的那名男巫身上唾了一口。
斯黛意外地睁大眼睛,她看向西弗勒斯。
“显而易见,我学院的孩子们被欺负了。”西弗勒斯说,“你那里又是怎么回事?”
斯黛身后的孩子虽然没有阿纳塔和沙菲克的灰头土脸,但衣袍也已经有些破破烂烂,而且看起来伤势不轻,桌上的药有不少的功效都是围绕着促进断裂骨头愈合的。
“邓布利多教授下达的学生自我防护课程,你应该记得。”斯黛说道,“所以我成立了一个黑魔法自卫社团,所有学生强制参加,这几个孩子不幸在第一期训练中光荣负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