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立一家以摄魂怪作为主要治疗媒介的疗养院,在全世界的魔法界都是件闻所未闻的事儿。
利亚姆最近的注册申请陷入了短暂的僵持之中,他在商界的人脉(或者说是妖精脉),还不足以让英国魔法部为他批下如此危险的申请。
以防出师未捷先变成报纸头条,利亚姆没有贸然公开疗养院与摄魂怪的联系。
“负责人证明和资金证明都没有问题,但是这个医疗人员资质证明和医疗设备清单——”
利亚姆看着斯黛,未尽之意昭然若揭。
斯黛在和埃文夫人下棋。
她这个月在巫师棋上花费的时间比在魁地奇上都要更多。
没办法,以她的工作饱和度来说,想打一场痛痛快快的魁地奇实在是一件太奢侈的事。
斯黛将象移到“象四”。
“如果你愿意安静地在这儿等待半个小时……”斯黛慢悠悠地开口,见利亚姆的眼神逐渐变得期待而热切,她才恶劣地弯起唇角,“……就能等到我下完这局棋。等会让希瑟炸盘薯条过来,怎么样?”
“如果你拿出下棋的一半时间去为申请想想办法,我们也不会在这个地方止步不前这么久。”利亚姆恼火地说,“看看这个煤灰般的鬼地方,简直脏得令人发指,这里,这里,还有这里——”
利亚姆指向安迪时,黑泥般的斗篷下吹出一股寒气,将他的手指冻得刺痛不已。
“这不是脏,只是没好好收拾而已。”斯黛懒洋洋地开口,她的指尖玩弄着刚刚吃下的棋子,看向埃文夫人,“你确定下在这儿?可不能悔棋噢?”
事实上,酒窖内只是有些闭塞,加上各处都堆叠了几本斯黛的书和笔记,的确称不上“脏”。
但对于利亚姆而言,不新鲜的空气已经是他忍耐的极限,他甚至想要定制一双专门在这里穿的鞋。
斯黛懒得惯他的少爷脾气。
利亚姆气呼呼地离开酒窖后,埃文夫人不急不躁地看着自己溃不成军的棋盘,幽幽叹气:“为何你不选择告知他,你已经想出了解决方案?”
斯黛耸耸肩:“我说了,只要他安静地在这儿等待半小时。——他选择不等,不是吗?这么看来,他和卡米拉不愧是亲兄妹,我还以为他有多沉得住气呢。”
“由于此事的繁重,少爷目前正面临极大的压力,因而情绪上可能略显急躁与不安……”
“你现在已经不是她们家的管家了,还叫什么少爷?”斯黛表情古怪地问。
棋盘的结局已定,她没有再开一局的心思——和埃文夫人下棋,总感觉是在欺负人——而是随手抄起一本没有读完的书翻了翻。
为了让利亚姆的工商注册顺利,斯黛当然没有闲着,她已经和阿米利亚打好招呼,半个小时后,阿米利亚会来酒窖和她当面商议摄魂怪的事宜。
那天在山坡上,斯黛和卢修斯说的话并非全是假话。
疗养院的发起人虽然不是阿米利亚,但斯黛给阿米利亚的信中早已阐明此事。
只是阿米利亚最近实在太忙了,老巴蒂就像一条死咬不放的恶狗,恨不得将她在舆论战中撕得血肉横飞。
直到一月份的第三个周末,在晴朗又寒冷的午后,阿米利亚才抽出时间来见斯黛。
她刚从邓布利多的办公室出来,这几日她和邓布利多的往来也十分密切。
相比米里森对邓布利多的提议既恐惧又难以置信,阿米利亚则跃跃欲试得多,她在听完邓布利多的陈述后,心潮像波浪一样涌起,直到淹没了她整个心房。
可以说,邓布利多一番话让阿米利亚茅塞顿开,她忽然知道了自己需要奉献一生的事业在何方。
而斯黛传来的讯息,无异于瞌睡时递来的枕头。
一旦摄魂怪有了能够妥善安置的地方,阿兹卡班就可以迎来彻底的重建。
阿米利亚看着这间昏暗的酒窖和安迪,啧啧称奇。
目前的酒窖看起来实在不是一个靠谱的地方。
深色木架堆叠至屋顶,铁质通风口上覆着锈网和斯黛的魔咒,使它完全不透风。墙角挂着黑木牌,简短列出酒品清单,字迹泛黄显旧,它目前已经成为安迪她们的玩具。
四周,酒红色的糊墙纸和衣衫褴褛的摄魂怪,这儿看上去像是一间偷偷隐藏在下水管道的非法实验室,随时会释放出杀伤性病毒。
阿米利亚并没有因此就露出嫌恶的表情,她认真地粗读过一遍斯黛的笔记和埃文夫人这几日的研究报告。
她甚至主动提出想要自身经历一次灵魂净析术。
埃文夫人欲言又止,斯黛则是一脸坦然:“可以是可以,但是如果你没有经受过任何灵魂性创伤的话,安迪她们最多只能摄走你的一些关于昨天晚饭不太合胃口的糟糕心情。”
“我必须要亲身体验过才行,”阿米利亚一个跨步,走上酒窖内唯一的一张实验床的阶梯,她在窄小的床铺上躺下,“不然你们的工商注册申请我可没办法签字。”
“我为我们即将迎来一位如此谨慎负责的魔法部部长而感到荣幸。”斯黛一边说,一边看向安迪,“交给你了?”
安迪挺起小胸脯,如果她有手,她一定会把它拍得砰砰作响。
对摄魂怪而言,吸食痛苦远没有摄夺快乐来得美味诱人和令她们兴奋,可是如今安迪的小脑瓜已经不再受限于天性的满足,在无数次跟斯黛和埃文夫人的魔力交融中,让她开始萌生对社会性关系的渴望与探索。
面对这两个她目前最为亲密的人,安迪能感知到她们对自己的的喜爱与信任,这份情感让她乐于听从她们的命令。
在安迪稀薄的个体意识觉醒的背后,是斯黛抓耳挠腮地修补着梅乐思生前手稿的日日夜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