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少爷，把手机翻过去，我得确保你没有带人过来。”
“……”
靳宸轻点屏幕，切换后置摄像头，全景带了一圈。
把手机翻来覆去手动切换镜头的吴青利衬托地像傻逼一样。
脸上有些挂不住。
“行，你进村吧！”
跟霍姝盲猜的差不多，这是一片荒凉的村庄。
被划为拆迁区，但还没有动工，离海城主城区比较远。
喊救命，也不会有任何人听到。
靳宸脚下踩着松软的泥土，墙根生满枯死的杂草。
断壁残垣后面走出两个人，是吴青利提前布置在村口的。
打从黑车碾破夜色驶来，他们就在盯着。
刚只是象征性问一下，测试靳大少爷救人的心到底诚不诚。
他配合度极高，当然是诚恳无比。
吴青利非常满意。
“站那儿，别动！”
挺拔的身影出现在大门口外。
完全没有被两个人押过来的样子，反倒像两名马仔陪护首领。
靳宸依言停住了。
“把外套脱了，扔到边上去。你不会带什么武器吧？”
怕他在口袋里藏枪。
吴青利一伙十来个人，靳宸就一个。
然而单枪匹马的男人脸色冰冷，气场不是一般强大。
反倒一窝绑匪小心翼翼，怕得跟什么似得。
靳宸把外套脱了，随手往柴垛上一扔。
里面白衣无尘，什么都没藏，反倒柴垛扬起一大片尘土。
“咳咳咳！！”离很近的一个绑匪咳嗽起来。
靳宸黑眸微转，扫了他一眼。
马仔莫名就站直了，止住咳声握住绑在腰带侧面的刀。
就像鬣狗嗅到比自己强大的捕食者的气味，立马警觉起来，本能性的保护自己一样。
靳宸面无表情，目光收回来，落在霍姝身上，又不自觉柔了。
黑眸几乎是一寸一寸挪动。
细细审视她，确认她一切安好，没有受到伤害。
可是她脸颊上有不久之前溅上的别人的血。
小姑娘精神好似受到巨大冲击，整张脸都是木的。
“霍姝——”
靳宸喊她。
霍姝眼珠没有半点转动的迹象。
好像已经接收不到外界的声音，丢了魂儿一样。
毕竟在她眼前脑袋被炸开花的，是两个活生生的人。
两个准备护她出险境的人。
吴青利故意薅她棉服的领子，而她就像棉布娃娃一样，任人摆布，呆呆傻傻杵在门槛前，身子往后一晃，差点被绊倒。
“以为有多厉害呢，终究是个女人，一点儿都不经吓！”
吴青利带头嘲笑起来，其他人也跟着笑。
刺耳的笑声此起彼伏。
她依然怔着，没有愤怒，也没有反抗。
靳宸心疼坏了。
霍姝走到哪里都是团宠。
被人疼爱，被人呵护。
何时受过这种欺负，这样的委屈？
“我说过，你敢动她一下，我会让你死！”
墨眸满是戾气。
在慑人的寒气下，众人急忙把笑声憋回去。
只有吴青利满脸不在乎。
“我对她够客气的了，大少爷。”
吴青利拖长声音，挑衅意味十足。
“我就算一枪崩了她，你又能拿我怎么样？”
“脉络膜恶性黑色素瘤，眼内恶性肿瘤——你明白自己要死了，因而不怕死。”
靳宸把吴青利的底细调查得一清二楚。
吴青利脸色僵了一瞬，随后扬起更加险恶癫狂的笑。
“是你害的我！！！”
荒谬。
但靳宸不打算跟他争论这些。
而是看向周围一众马仔。
“他命不久矣，所以豁出去了，你们呢？你们也穷途末路，一个个都不打算活吗？
他肯定许诺给你们不少好处，但很不幸，无论许下什么，都是骗你们的。
让你们帮他越狱，利用你们帮他复仇。从一开始，他就在把你们往死路上带。
二十五年，二十三年，一十八年……我看过你们每一个人的档案，都是重罪，但没有谁重到把牢坐死。可你们现在被他害死了。
众目睽睽之下行凶，真以为会相安无事？你们以为现在是什么社会？十年前？二十年前？愚蠢！”
马仔们面面相觑，都有点懵。
作为绑架犯，坐拥人质，却反被数落的够呛。
“利哥……”
是有觉得不对。
但是，先前几次行动尝遍了甜头，所以大家都没有质疑。
如今被靳宸给点破了，他们开始犹犹豫豫。
作奸犯科是为了把日子往好里过，谁要跟着吴青利一起死？
吴青利有眼癌，根本没告诉他们，谁也不知道！
团队性质立马就变了，大家还是生死与共的好兄弟吗？
“你们以为惹上的只有靳家？知道你们绑的是谁吗？霍氏集团的五小姐，霍董事长掌上明珠，为了妻女什么都做得出来的疯子——霍赢，没听说过？”
有人点头，有人摇头。
“无所谓。”靳宸盯着吴青利，让吴青利后背一寒。
“等你们落到他手里，生不如死的时候，就会记住他了。”
“卧槽，这女的来头这么大？”
“什么霍氏集团？跟靳氏集团有的比？连靳家咱都没怕。”
“不相上下吧。”
“操，怎么同时惹上两个！利哥，怎么办？”
吴青利惊了一下，下意识手从霍姝衣服上拿开。
但随后又反应过来——他怕什么？
横竖都是一死，惹一个惹两个，有区别吗？
刚要嘶吼。
靳宸透着寒意的嗓音，仿佛能渗进骨头缝儿。
“你的病不是绝症，眼科专家亲自操刀切除肿瘤，完全可以存活，视力也能保住一半。对你这种人来说，好死不如赖活着，你确定要跟我鱼死网破？”
“真……真的？”猖狂瞬间不再，求生欲占了上风，杀人越货却也贪生怕死，但仅仅只是一瞬。
随后，吴青利就醒悟过来：“老子特么不可能信你！！”
他气急败坏掏出枪来对准靳宸。发现靳宸纹丝不动，似乎笃定他舍不得扔了自己这条烂命。
意识到这样不行，吴青利转而把黑洞洞的枪口抵上霍姝白皙的额头，枪管冰的女孩激了一下，却还是痴痴呆呆的。
看起来想往后缩，可是行动迟缓。好拿捏的很。
“你冷静点，你——肿瘤可以切除，手术成功率很大，霍姝是你唯一的保命符，霍家能够给你想要的一切。反之，她如果有半点闪失，你们都得给她陪葬！”
这话很是骇人。
但吴青利也听得出，他还是慌了。
果然，用女人威胁他才是对的。
这话的含义，也十分耐人寻味。
“靳少就不帮自己说两句吗？你这意思是，霍姝我动不得，但可以找你报仇？”
靳宸脸上既无悲喜也无恐惧，陈述句指明明吴青利唯一可以选择的路：“你可以利用她让霍家为你安排手术，也只有霍家能够挡住我死后的滔天洪水，同时你必须保证最后把她平安无事送回家。不然就算活下来，也还是个死。”
目光扫过一圈人：“你们都是！”
言下之意，想保住自己的烂命，他们一个个的，就都得捧着霍姝，照顾霍姝，谁也别想打歪主意，否则就是想去跟阎王报道了。
这一伙人，无一不自私自利，无一不想贪生。
绑匪们陷入思考。
吴青利抵着霍姝的枪口一顿，随即咧嘴，露出一口黄牙。
“有道理。原本我想着啊，把你们俩的命都留在这里，现在看来，这小妞儿是我的活祖宗，还真动不得她。那就你一个人去死吧！”
靳宸死了，最差，他也已经把仇给报了。
靳宸倘若活着，那么他必被剿灭，白忙活了。
靳宸今天必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