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寄欢跟上她，随着人流来到一片空地上。
    颜色鲜艳的红旗下，教官们一排排站着，身姿笔挺，宛如一棵棵小白杨。
    在教官神情肃穆的注视下，原本还熙熙攘攘的新生群渐渐安静了下来。
    直到再也没人敢出声，后方的一位中年男人才站到前面来发表了一番慷慨激昂的演讲，总结下来无非就是要他们吃苦受教育，以激发他们的爱国热情。
    言寄欢不解。
    军训可以接受，爱国也支持。
    只是他们是恢复高考后第一批考上的学生，绝大部分人都经历过上山下乡运动，可以说除了没吃过打仗的苦，其他苦都吃了。
    而且他不看看现在是什么季节吗？
    是开春了不假，可是一路过来山里头的雪都没化，他们又不是真的来当兵的，真的有必要在这种情况下来军训吗？
    国家发展方向偏移了十年，好不容易开始走回正轨，不是更应该快速让合适的人回到合适大的位置上才对吗？
    “你认识站在上面的人？”她微微侧头问童悦。
    “林校长啊，你不认识？”
    言寄欢摇头。
    她连辅导员都没见到，又怎么会认识校长呢。
    家童悦低声说：“听说我们被拉到这里来军训就是他提出来的，隔壁京大就不搞这个。不过据说这里还是个秘密训练基地呢，也只有林家人才有这么大的面子能让我们进到这里来了。”
    就在这时，台上的演讲已经进入了尾声，在教官们的带领下，掌声接二连三地响起来。
    言寄欢一边敷衍地跟着鼓掌一边看向站台前面听着掌声一脸满足的林校长。
    清大的校长居然是这样的人？
    实在是出乎她的意料。
    等林校长讲完话之后，就到了带队老师也就是各班的辅导员发放军装安排宿舍的环节。
    在童悦的带领下，言寄欢终于见到了辅导员倪雪冰。
    她年纪不大，三十来岁，个子不高，穿着一件黑色外衣，头发简单地挽了一个髻，面孔上没有半点脂粉，深色的皮肤，清瘦的身材，一双眼睛深深地陷在眶里，面无表情，显得整个人很严肃。
    她正在一个一个喊名字，喊到名字的就上前领衣服。
    童悦早就拿到衣服，但是言寄欢的一直没被喊到，眼看最后一位同学已经把衣服拿到手了，倪雪冰也收拾东西准备离开了，言寄欢上前喊住了她。
    “辅导员，我的呢？”
    倪雪冰头也不抬，“我们班的都发完了，你是不是走错班级了。叫什么名字？”
    “言寄欢。”
    倪雪冰收拾东西的手一顿，抬起头来，定定地看着她。
    “原来你就是那个第一天报到就敢夜不归宿的言寄欢啊。”
    言寄欢眉尖微拧，“我没有申请住校，何来夜不归宿一说。”
    “虽然我们学校不要求强制住校，但是我看过你的资料了，你家不是京市的，不住校你还能住哪里？”
    “这个就不劳你费心了。”
    她上下打量了言寄欢一下，“作为老师，我奉劝你一句，做学生就该有学生的样子，不要仗着自己有一张还过得去的脸就去破坏别人的感情。”
    就跟几年前的那个贱人一样。
    不仅长得像，行为也同样恶心。
    要不是娴雅无意中看到自己负责的学生名单有她的名字，跟她说了这人的事，她还不知道自己即将要带的是这么一个令人作呕的学生呢。
    状元又怎样？
    考上清大的哪一个不是人中龙凤，多她一个不多少她一个不少，人品不行就该遭人唾弃！
    她眼露鄙夷地说：“军装没有了，你等着吧，看其他班有没有多的再说。”
    数量都是她们数好的，怎么可能会有多？等待这个贱人的无非只有两种结果，要么因为不穿军装被处罚，要么就是被遣送出基地。
    不管是哪一样，她作为辅导员都能在她的档案上狠狠记上一笔。
    言寄欢轻笑一声。
    她虽然想不通为什么素不相识，这人却对自己抱有如此之大的恶意，但是不妨碍她给自己找回场子。
    能忍这么长时间已经算是给她脸了。
    言寄欢上前一步，伸手一抓，就将倪雪冰的发髻抓在了手里，狠狠一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