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有些不敢确认,实在是眼前这人跟原主记忆里的形象差了好多。
原主记忆中的父亲,强壮伟岸,儒雅得体,脸上永远挂着宠溺的笑容。可眼前的人,身形消瘦,两鬓斑驳,脸上一道道皱纹刻满了生活的风霜。
他居然和亓官语在同一个大队?为什么亓官语从来没有告诉她这一点?
在信上问,她一直说还不到时候,那什么时候才是到时候?
要不是她这次突然跑过来,他们是不是一直都不打算告诉她?
他们究竟在隐瞒什么?
她不敢确认,亓官博文却是一眼就认出了她,就跟亓官语一样。
即使这么多年不见,小女儿从小女孩蜕变成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了,他也能认出来。
“咳咳~博文,咳~是语儿来了吗?”小屋里头又传出来一道虚弱的声音。
短短一句话,像是费了她极大的精力,说完后就咳嗽不止。
言寄欢心有所感,把夜明珠塞给亓官语,越过他们,径直走进小屋。
“欢欢……”亓官博文下意识地想拦着她,被亓官语阻止了。
“爸。”她摇摇头。
言寄欢走进屋里。
小屋更黑,虽然小但是显得很空旷,因为里面除了一张床什么也没有。
床上也只有一床单薄的被子,躺着一个形如枯骨的人。
言寄欢没见过这样的人。
就是第一次看到阿蛮的奶奶凤奶奶,她的情况也要比她好上太多。
气若游丝、灯枯油尽。
“语儿?”床上的人把她当成了亓官语,挣扎着要从床上坐起来。
“你快出去,咳咳~别进……”
因为心急,后面的话都没说来就咳嗽个不停。
言寄欢快步向前,将她扶起来,找不到靠枕,便让她倚在自己身前,轻轻替她顺气。
“你……你不是语儿。”
两人靠着这么近,訾书意意识到她不是自己的女儿,抬起头来,想看清眼前的人究竟是谁。
“妈妈。”
言寄欢轻声说道。
原以为自己喊出这个称呼会别扭,没想到看到她的一瞬间,自然而然就喊出来了。
可能是原主残留的情绪,也可能是这具身体跟家人的血脉相连的触动,总之她就是喊出来了,没有一丝勉强。
不是语儿,却喊自己妈妈?
訾书意一震。
是了,除了语儿,她还有另外一个女儿,她的宝贝。
她伸出颤颤巍巍的一只手,“欢欢?”
“是我,妈妈,我来看你了。”
言寄欢抓住她的手,不敢让她摸到自己脸上的泪水。
她现在恨死自己了。
她早该来的。
在收到亓官语的第一封信就应该过来的。
说到底都是她太自私了,得了原主的身体却不想承担她的责任。
自以为寄点东西,跟亓官语保持一下书信往来就算是替原主尽了责任,亓官语不肯说出父母的地址,她便没再问。
美其名曰尊重,其实就是在躲避,不想去接触原主的家人。
阿蛮家的人都被打压得这么惨,亓官家身在京市,背景更加敏感,被人举报后他们的处境又能好到哪去?
她却自欺欺人地选择不问不想,什么都不做,拖到现在。
她真的好恨自己。
“我的欢欢~”訾书意扑进她怀里失声痛哭。
“妈妈,别哭,对不起,是我来的太晚了,对不起,妈妈你别哭。”
言寄欢的话还没说完,訾书意就晕倒在她怀里了。
“妈妈?”她惊慌喊着,声音带着自己都没发现的颤抖。
亓官博文从外面冲进来,嘴里说着安慰的话:“欢欢别怕,你妈妈没事,只是情绪太激动身体受不住晕过去而已。”
手上动作迅速地从床边的一个小盒子里拿出一颗不知道什么东西喂到訾书意嘴里,正要找水,言寄欢马上将从空间里取出来的灵泉水递了过去。
“爸爸,用这个。”
亓官博文没发现有异,接过来给訾书意就着药丸喂下了。
倒是后面举着夜明珠进来的亓官语发现了。
看着给母亲喂完水后被父亲随手放在一旁的小瓶子,她没看错的话,那是和田玉制成的。
再看看手里的夜明珠。
当然,这些在现在都不是什么值钱的玩意儿,但只是明面上的禁制而已,私底下这些东西都是流通的硬货,每一个都价值不菲,大把人抢着要。
还有那些难得一见的补品。
如果说没有这场劫难,这些东西对于亓官家来说,都是极为常见的东西。
可现在亓官家和訾家早已败落,不,不是败落,是落入了那些人手中。
舅舅逃往港城,不可能不把剩下的那点东西带走,那妹妹这些东西又是从何而来的?
刚刚过来的时候,她身上明明没有带其他东西,这两样东西她又是从哪拿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