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刚刚听到什么了?
冯主任?
在雅桥公社,除了他爸,还有另一个冯主任?
冯文滨愣愣地转过身,就看见一行人正朝这边走来,后面还跟着一辆小汽车。
为首的那个小白脸不认识,但是毕恭毕敬地跟在他旁边的那几个,他很熟。
不就是他爸和公社政府的几个大领导吗?
“爸,你们咋来了?”
他这一声爸叫出来,冯伟奇的脸又黑了几度。
顶着游景曜意味深长的眼神,他牙龈都要咬碎了,但还是不得不开口,“游书记,这都是误会,犬子只是和这位姑娘在开玩笑而已。”
“嗤~”游景曜轻笑一声,“冯主任看来是年纪大了,眼睛都看不清事实了。”
说完就越过他们,走在言寄欢面前蹲下,朝她伸出一只手,“还能起来吗?”
低沉的嗓音犹如美妙的大提琴声,温柔又悦耳。
言寄欢看着伸到自己面前的大手。
跟贺鸣沧的手一样,修长、干净、指节分明,不同的就是白皙很多,指腹上也没有茧,显得养尊处优。
抬起头来,男人背后的阳光太刺眼,言寄欢看不清他的长相。
游景曜却是实实在在地把她看了个遍,眼里不着痕迹地闪过一抹惊艳。
哪怕她现在形容狼狈,可是珠玉的光芒是尘土掩盖不了的,尤其是这双眼睛,实在是太亮太惊人了,也太让人怀念了。
见她没回应,游景曜说了句:“冒犯了。”
就弯腰把她抱了起来。
言寄欢下意识地想挣扎,但是看了眼像只鹌鹑一样躲在后面的冯文滨,再看看其他人都一副以他为首的谦卑模样。
有些诧异。
能让这些地头蛇都做小伏低,看来这人的来头不小啊。
这样也好,那她就省事了。
这么近距离,言寄欢才看清他的长相。
一副金丝眼镜架在高挺的鼻梁上,挡住了尖尖的狐狸眼,颧骨很高,下颌骨却收得很尖,嘴角平直。
很有冲击力的一张脸。
跟贺鸣沧清正的俊不一样,他给人一种雌雄莫辨的阴柔美。
不过,她是不是在哪见过这张脸?
“好看吗?”游景曜问道。
她的视线这么明显,他就是想假装没注意都做不到。
言寄欢挑眉,却不小心牵扯到额头上的伤口,疼得龇牙咧嘴的。
“呵呵。”游景曜被她丰富的表情逗笑,“再忍一下,我带你去医院。”
言寄欢指了指还躺在地上的荣予鹿和阿蛮,示意他不能落下。
她新买的座驾,可不能扔下不管。
“放心,不会落下的。于河,”游景曜叫来自己的警卫员,“找人把这位女同志和这个小……”他停了一下,仔细辨认过后才确认阿蛮的身份,“和这位小姑娘一起带上,还有这辆车。”
言寄欢听完终于不再硬撑,放心地晕了过去。
她已经撑了太久了。
游景曜见她软软地倒在自己怀里,有些着急,“于河,跟上。”
于河领命行事,刚要抱起荣予鹿,却传来一声呵斥:“放开她!”
所有人转头看去,就看见任飞扬开着拖拉机,突突冒着黑烟而来。
宋星河还没等车停稳就跳了下来,跑过来一把推开于河的手,小心地将荣予鹿护在身后,一脸戒备地看着他们。
在看到言寄欢满头满脸的血迹以及头上的伤口时,心里一惊。
任飞扬也看到了,连拖拉机都顾不上停妥当,甩手把车头一扔就冲了过来。
“嫂子!”
却被于河带人拦住。
“你们这群畜生,对她做了什么!”任飞扬靠近不了言寄欢,急得破口大骂。
“怎么随便骂人呢,你知道站在你面前的是谁吗?”随行的一位公社领导见立功的机会到了,急忙跳出来表现。
“这是县里新上任的游书记,你嘴巴放干净点。”
“放你m的屁,书记又怎样,光天化日之下就能欺负人了?”任飞扬依旧气愤不已,“快把嫂子还给我。”
“飞扬!”大队长好不容易从拖拉机上下来,就听到他这无法无天的话,气得对着他的后脑勺就来了一下。
这可是县里的书记啊,他平时想见都见不着,就他小子能耐,敢冲着人家吼。
“游书记、冯主任、唐主任、张主任,不好意思,这小子有眼不识泰山,各位大领导别见怪。”
说完压着他向游景曜道歉。
任飞扬梗着脖子不服气地说道:“就算他真是书记,可嫂子伤成这模样他就没有责任了吗。”
“有什么事可以过后再说,现在最重要的是先将这位女同志送去医院。”
游景曜说完就抱着言寄欢上了停在一旁的小汽车。
于河连忙将阿蛮也抱着跟上。
宋星河犹豫再三,还是抱着荣予鹿上了拖拉机,“飞扬,跟上。”
任飞扬咬咬牙,转头狠狠地发动拖拉机追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