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寄欢也有些诧异。
听她的意思是,阿蛮好像经常跑去那边巷子给别人带路,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看着抿着唇一脸倔强地跪在凹凸不平的地上的阿蛮,再看看挣扎要从床上下来的老人家。
连忙劝阻道:“奶奶您先别动气,孩子还小,有话可以好好说。而且,”
“我们两个确实是多亏了阿蛮的帮忙才摆脱那些人的,我们感激都来不及绝不会恩将仇报的,您大可放心。”
所以不用在她们面前演这一场戏。
凤舒方闻言动作一顿,不着痕迹地往前凑近了些,微眯着眼看向她。
言寄欢大大方方地任她看。
凤舒方这才真正看清她的模样,微微一愣,再看看一旁脸涂得黑漆漆的荣予鹿,不免又是一惊。
内心不住地感叹:这两人真是极与极的对比。
一个是相貌惊为天人却毫无遮掩,一个是自作聪明涂得面目全非,不管是哪一个,都十分引人注目。
而她们就这样大咧咧地去黑市招摇过街,真的是……
不过也侧面说明了这两人真不是那等心机深沉之人。
尤其眼前这个女孩子,浑然天成的气度,还有那双清澈又坦荡的乌黑眼眸,很是让人信服。
“让你们二位见笑了。”她叹了一口气,对阿蛮说道:“起来吧。”
阿蛮立马站了起来,转身就站在她右手边搀扶她。
“唉,不瞒你们说……”凤舒方向她们娓娓道来。
从她的讲述中,言寄欢她们对祖孙俩的情况有了大概的了解。
原来阿蛮姓苏,叫静好,阿蛮是她父母给她取的昵称。
苏家没倒之前,是雅桥公社有名的望族,然后经历了跟原主家一样遭遇。
但是苏家的境地更惨,阿蛮的爷爷和父亲相继死于狱中,她的母亲接受不了也自杀了。
偌大一个家族的人,只有凤奶奶和当时仅三岁的阿蛮活了下来。
而凤奶奶和阿蛮之所以能活下来,还是因为阿蛮目睹了这些惨状后,高烧了一场,那些人见苏家的万贯家财已经到手了,就剩两个老的老,小的小,能不能活过明天都不好说,懒得给她们收尸才把她们放了的。
凤奶奶抱着高烧不退的阿蛮回到苏家,却发现苏家宅子早就被人霸占了。多亏一位曾经得了苏家恩惠的下人偷偷给了她们这间旧屋子落脚,祖孙俩才不至于流落街头。
阿蛮在凤奶奶尽心尽力的照顾下捡回一条命,醒来后却再也不会开口说话了。
凤奶奶痛心不已,想带阿蛮去医院看看,可祖孙俩平日里就靠凤奶奶偶尔给人帮帮忙拿回一些吃食勉强过日。
三天饿九顿的,哪来的钱财看病。
这一拖,就拖到了现在,阿蛮都十岁了,也不会说话。
“你说她十岁了?”荣予鹿惊呼,“一点都看不出来。”
这也太瘦小了吧。
她虽然没有养过孩子,不知道十岁的孩子长多大才正常,可大队上有那么小孩呢,哪怕是最穷苦的陈家,他家七岁的小孩看起来也要比阿蛮大多了。
凤奶奶抹泪,“都是我,咳咳,没本事,咳咳~苦了我家阿蛮。”
原本很平静的阿蛮,看到她掉眼泪后,一脸着急,笨拙地伸手替她擦眼泪。
凤奶奶泪中带笑,摸了摸她的头,欣慰地说道:“咳咳,奶奶的好阿蛮……”
言寄欢看着她们祖孙情深的场面,内心虽然微微有些动容,但还是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
居然有人会将这么敏感的事告诉两个第一次见面的陌生人,尤其是亲身经历过人性的黑暗后的一位老人,防备心不可能会这么低。
“阿蛮,你带这位黑……咳咳~这位姐姐去打点水回来好吗?”凤奶奶对她说。
阿蛮犹豫了一会,抱起墙角的瓦罐走到荣予鹿面前,仰着头看她。
荣予鹿看向言寄欢,言寄欢点点头,她才牵着阿蛮的手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