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清澈的水拭去了匕首的血色。
苏灵若慢条斯理的起身,将匕首插入鞘中,而后又放回了袖子里。
路过山洞时,地上还有一道长长的血痕。
幸好谢恒之躲得地方比较偏僻,平常也不会有人过来。
天上的云浓而厚,如高耸山丘。鱼鳞形状的云积压着,积聚着一场雨。
要下雨了啊。
刚好能将山间的血渍冲刷干净。
沿着下山小路走了一段时间,苏灵若本欲回去苏府,却在这个时候,发现了树边躺着一个老妇人。
她蹲下身子,将老妇人翻了过来。
那夫人约莫四五十,紧闭着双目,唇瓣颜色发白,额角冷汗涔涔,身着朴素,奄奄一息,篓子里还有些菌菇野菜。
看来是在山上采集的时候不小心晕了过去。
想了想,苏灵若从空间中拿出一颗丹药,双指捏着中年妇人的两颊,紧抿着的唇瞬间分开,她也将丹药喂了进去。
中年妇人的夹杂着几丝白的乌发披散,旁边还掉落着一条木簪。
那木簪看上去已经有些年纪,也有些掉色。
苏灵若捡起那根木簪,忽地发现了上面写着一行文字。
予吾妻林华——傅孟
傅孟?苏灵若拿着发簪的手微微一顿,帝师傅孟。
十五入仕,三朝为官,作风简朴,唯有一妻,膝下无子,两任皇帝都是在他门下,受他教导。
而立之年一直都未娶妻,谢绝了先帝的赐婚,直到三十五岁之年,前往淮州,遇到了一个农女。
娶得妻子是农女,贫苦人家出身,一直未能有子嗣。
曾有人想要让傅孟休妻再娶,亦或是纳妾留传香火,但都被傅孟婉拒。
皇后也十分好奇林华一个农女有何魅力,竟然能让傅孟一直爱她,不曾纳妾。
便经常邀请林华前往宫中,一来二去,两人也便熟络了,皇后曾笑言,要是林华有个女儿,便与太子做配。
雨水滴落在苏灵若的手背上,空气中满是粘腻潮湿的气息。
苏灵若将地上的林华温柔地扛了起来,尊老爱幼,是传统美德。
帝师是个好人,原剧情中,淮州商贾苏家刺杀三皇子,被判处秋后问斩。
他觉得奇怪,便去劝谏皇帝:“陛下,小小商贾,怎有胆子刺杀天皇贵胄,其中必有隐情...”
“能有什么隐情?”老皇帝不耐烦开口,“我看爱卿是老糊涂了,爱卿又不在淮州,怎知此事不是那苏家干的?”
皇帝早就有些厌烦这个古板的老师,总是在他眼前劝他少流连后宫,多管朝堂之事,北有北越,更应该未雨绸缪云云。
听得皇帝耳朵都起茧子了,他是皇帝还是这个傅孟是皇帝?
要不是看这老臣死了发妻,这段日子悲痛难挨,他都想让傅孟赶紧告老还乡了。
皇帝决定给这个恩师找点麻烦,便赐了七个美人送到傅府上,美其名曰帮傅孟解解发妻相思之苦。
成功把傅孟气得卧病在床,称病不朝。
所以苏灵若也愿意看在那句阻拦的话上,救下林华。
或许她可以借此机会上京。
雨已经停了,方才趁着林华昏睡的时候,苏灵若还出去了一会。
还遇到了一个人。
林华的手指动了动,睁开眼发现自己正身处在山中的破庙,旁边是一个年轻貌美的姑娘。
她只记得想要上山,摘取丈夫爱吃的野菜,到时候再回京去,结果低估了自己的身子,晕倒在了山间。
篓子中的野菜早已发黄干枯,她已经在这山中昏迷了好几天。
而她的娘家,居然没有派人过来找她。
林华是淮州人,此番从京中回来探望父母,见了父亲后,母亲便犹犹豫豫地将一个姑娘带到了林华面前。
“华儿,这是你弟弟的女儿,年芳十五,已到婚配年纪了。”
林华点点头,“那让弟弟寻一门好人家。”
林母支支吾吾道:“你膝下无子,帝师也不可能只有你一个女人,把小花带去,也好过其他人...”
林华震惊地看向自己的母亲,母亲的意思是将弟弟的女儿,做傅孟的妾。
想也不想的,林华拒绝了,准备回京,这淮州也不打算回来了。
临行前想起丈夫也喜欢山中小菜,想着风干保存,带些回去,谁曾想便遇到了意外。
“姑娘救了我。”林华支着身子坐了起来,她的目光带着慈爱,看着苏灵若,“多谢姑娘。”
“夫人,您家在何处?我等会差人送您回去。”
“长门林府。”
闻言,苏灵若笑了,“是那个出了帝师夫人的长门林府?”
淮州一农户之女被帝师看上,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在淮州广为流传。
林华点了点头,她瞧着这姑娘也不似坏人,便也不打算瞒她。
“听闻前几日帝师夫人离开了,想不到夫人居然与林府有些干系。”
什么离开了?
她都还在这里,离开的又是谁?
林华心下有些了然。约莫是她的母亲,做了些什么,现在上京的恐怕是弟弟的女儿。
一同回去的怕是还有她的死讯。
林华不想回去了娘家了,她开口:“姑娘可否收留我几日?”
等她联系到夫君的门生,再做打算。
苏灵若点了点头。
庄子。
苏糖糖拿起手帕,轻轻的擦了擦男人英俊的脸。
她费了好些力气,才将这个挂在崖上的男人救了下来。
其实苏糖糖方才在路上,还遇到了一个躺在地上,穿着朴素麻衣的妇人。
她皱了皱眉,掠过了这个女人。
想来是村里的农妇上山采摘补贴家用,不小心晕了过去。
若是救了这个女人,少不得会被那些山野村夫攀扯。
她摇摇头,不再关注面前的女人。
床上的男人手指动了动,紧皱的眉头开始松动,他睁开了眼,一眼就见到了面前的苏糖糖。
“你是?”
谢恒之只觉得头疼得厉害,心脏似乎还残留着某种情绪。
脑海中闪过一个女人的面容,那女人的有一颗绯红的泪痣。
他还要细想,脑袋却像被人撕扯了一样,痛得厉害。
“公子,我叫苏糖糖。”苏糖糖连忙把桌上熬好的药递到了谢恒之的嘴边。
她瞧着男人气度不凡,衣裳的料子也是极好的,想来身份非同寻常。
苏糖糖的心跳的更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