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珍珍打了个哈欠,拦了韩峥说:“不要紧,你歇着吧,我去看看。”
随后对一旁的冬香道:“把我的药箱带上。”
冬香低头应诺。
见乔珍珍这仰头挺胸的架势,韩峥忽然从对母亲的恼怒,转变为担心起她来。
“你……”他迟疑。
乔珍珍回身,脸上是面具般的假笑,眯起的眼睛,看起来有几分危险。
“你想说什么?”
韩峥忙说:“无事,早去早回。”
乔珍珍嘴角弧度不变,“我尽量。”
她走前,韩峥几次欲言又止,但最终还是没说什么。
这会,帮谁都是受夹心气。
来到安园,还没进内室就听见林氏“哎呦呦”的叫声。
乔珍珍便问陪同她的管事妈妈,“母亲叫唤的如此厉害,可让府医看过了。”
“看了,说是夜间受了寒,又累着了。”
乔珍珍点头,入内,就见一群人围着林氏。
屋内门窗紧闭,一股子的异味。
她吩咐道:“都让开些,让母亲呼吸呼吸新鲜空气,称心,去把窗户都打开。”
众仆连忙退至一旁。
林氏却在床上喊,“不许开窗,你是想我受风,病的更重是不是!”
乔珍珍拿出块帕子,捂了捂鼻子,“那便不开吧。”
又不是她的身体,与她何干。
问胡嬷嬷道:“母亲情况如何?”
胡嬷嬷笑的并不很自然,“大夫人一直喊头疼浑身疼。”
“府医可来过了?”
“已经看过了。”
“药方呢?”
胡嬷嬷看了眼床上的林氏,“已经开了方子。”
“药方拿来我看看。”乔珍珍说。
胡嬷嬷又看了一眼床上的林氏。
林氏闭着眼,没给任何眼神,但也没提出异议。
“哎,我这就去给郡主拿。”
她躬身退了出去,没一会,就拿了张纸进来,交到乔珍珍手中。
乔珍珍一看那方子,全是安神补气的药材,没有一味是解表散寒,或清热解表之药。
这和之前的妈妈,还有林氏自己说的病情根本对不上。
微微挑眉,大概是拜她草包名号所赐。
都当她没文化,才敢如此明目张胆的拿这种方子糊弄她。
于是她更肯定了林氏装病这一点,但未直白点破。
只将方子交回胡嬷嬷,“药可熬了?”
“已经吃了一副。”
“那怎么母亲还在嚷着头疼,身上疼?”
胡嬷嬷笑答,“才吃了一副而已,哪能起效这么快。”
“若是有效药方,一副就该起作用了,这样吧,你拿我的帖子去太医院,给母亲请个御医来瞧瞧。”
但她话音刚落,就遭到林氏的反对。
“不过一点小病,哪里就能麻烦到太医院,你别仗着自己是郡主身份,便滥用权力。”
太医院,原则上只服务于皇室。
但某些顶级权贵,碰上病的厉害些,请太医的话,一般来说皇帝不会有意见,太医院的太医也会出诊。
乔珍珍如今的郡主身份,请太医怎么就谈得上滥用权力了。
但她只是意味深长的一笑,并不与林氏争执。
“既然母亲不愿请太医,那……”她顿了顿,“就让我来试一试吧。”
众人一愣,不知她这话是什么意思。
“如意,将我的药箱拿来。”
林氏叫头疼声停了停。
不知这小贱人在搞什么鬼。
“母亲可能不知,先前我在报国寺祈福时,遇上寺里一个善医术的法师,便与他学了一段时间。”
林氏这才抬眼与胡嬷嬷对视。
胡嬷嬷眼神中透着:坏了,她竟然医,那刚才方子,会不会已经露馅了……
林氏接收到。
赶紧找补,拒绝道:
“就你这学了没多久的医术,便不要来丢人现眼了!”
说着还把身子转了过去,面朝墙壁。
嘴里嘀嘀咕咕的继续叫唤头疼。
“看一看而已,母亲又掉不了一块肉。”
乔珍珍笑着在林氏床头坐下。
屋里的仆从都是以胡嬷嬷为首。
胡嬷嬷没敢上前拦,别人自然也不敢动。
强行将林氏的一只手拽了过来,乔珍珍的语气却很温柔,“母亲,我为您诊个脉。”
林氏心里一跳,身体自然抗拒,想要把手收回。
怎奈何遇到力大无穷乔珍珍,手感觉快被扭断了,也没能收的回来。
她一面叫唤手疼,大呼,“你怎敢对婆婆不敬。”
大约是先前她一直在叫头疼身上疼的,所以这会叫疼,也没人当回事。
“福慧哪敢对您不敬,这不是希望您快些好起来。”乔珍珍一手牢牢抓住她的胳膊,一只手三指按上脉门。
胡嬷嬷几次欲言又止,但宋红姑往她身边一站。
很有效的起到了威慑作用。
全程林氏都在挣扎,但还是让乔珍珍探到了脉。
有些嫌弃的放开了林氏的手腕,乔珍珍起身,掸了掸衣裙,“母亲这病……是有些麻烦。”
其实林氏的脉,硬要说,便是有些气郁,但绝不是伤寒。
胡嬷嬷在心里松了口气。
林氏则是冷笑,果然是装腔作势,这小贱人根本就不懂医术!
于是自顾自的继续喊头疼。
谁知,就听乔珍珍下一句话,便是信心十足的说:
“不过不要紧,我之前在报国寺,见过与母亲相似的病例,先前法师是怎么治疗的,我记得一清二楚。”
这话一出,满室皆静。
林氏猛一转头,“你说什么?”
“母亲放心,我会治。”乔珍珍一脸淡定从容,很有把握的说,“你这病虽麻烦,但并不难治。”
“称心,给我把针包拿来。”
“是,郡主。”
称心从她的药箱中取出一个粉色织锦做成的针包。
打开,从左到右,是一排从细到粗的针。
乔珍珍拿起最长,也最粗的那一根。
大约和缝被子针差不多粗。
看着有几分可怖。
“只要将这根针烧红,从脑后的风池穴,以及脊椎上的大椎穴上扎下去,这头疼身疼的问题,就能解决大半。”
不管屋内众人是否目瞪口呆。
如意已拿过一个烛台,用火折子点燃。
乔珍珍拿起一个木柄,套在那根粗针上,将针放在火上烤。
林氏愣在那,半张着嘴,一时不知如何应对这不按常理的郡主儿媳。
胡嬷嬷心惊胆战的看着那针,颤巍巍问:“风,风池穴在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