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安宁安静的站在窗边,嘴角带着笑意。
“下雨了。”
前世就是这场雨,造成永宁府辖下三县十村,死伤无数,之后更是引发瘟疫,导致整个永宁府都被波及。
因今年少雨,谁都没料到会发生洪涝之灾,所有人都毫无防备,官府响应不及,大批难民往上京城涌来,整个京都好长一段时间都陷在恐慌中。
永宁府知府也因此被革了职。
唐安宁还在做着卖粮得钱,捐粮得名的美好幻想里。
并不晓得,之前明通禅师入宫,就是为了这一场,好似要把一年的水都倾倒下来的雨。
不得不说,唐父官太小,上层某些消息,传不到他耳中。
最近唐安宁更是陷在与卫云之解除婚约的痛苦,和与二皇子不清不楚的纠缠身不遂愿中,只以为今世之事,会与前世之事一般发展,而不知其中一人的改变,就将导致数万人走向不同的命运线。
唐安宁道:“咱们的粮铺,开的还真是时候。”
秋杏虽不知唐安宁为何对着雨,说开粮铺的事,但还是附和,“姑娘英明。”
……
上京城这场雨,持续了三天三夜,只是除了第一日雨大些,第二第三日便小了,低洼地区有些积水,但影响不严重。
吴氏已基本走出因妹妹一家意外离世的伤痛中,眉开眼笑,“谢天谢地,你爹这回啊,总算是不用被逼出内阁了。明通禅师果然是得道高僧,若这次陛下没把他的话当回事,可是好一场大灾啊!”
“永宁府有消息传来?”乔珍珍问。
吴氏点头,“果真发了水,虽说已经加固了堤坝,但因着水位太高,到底还是不太够,好在百姓都撤离了,虽说还会有些财物损失,但到底人活着才是根本。”
“那就好。”乔珍珍这回才是真正的如释重负,笑眯眯说起场面话,“虽是明通禅师的神通,但不得不说,全赖咱们陛下是位有道明君,上天才以此方式来提醒,使得百姓避开此劫。”
哪能把功劳都揽在明通禅师身上呢,必然是皇帝圣明,毕竟若发生严重灾祸,皇帝也会下罪己诏,不算给他面上贴金。
“你还真是你爹的女儿,他也是如此与陛下说的。”吴氏笑的开怀,压低声音道,“你爹说,陛下想封明通禅师做国师呢。”
“老禅师应该会推辞吧。”
“嗯,我瞧着老禅师不是贪图名利的人。不过陛下也不过是让他挂个名头而已。”
国师这名头,听起来高端,实际上全无好处。
灾难常有,这回是她有所察觉,明通禅师才为她奔波,但她这次也只是碰巧而已,若之后明通禅师无法预言,皇帝会不会怪罪?
乔珍珍深觉对不起老禅师,为了帮她,引了麻烦上身。
不过老禅师到底是老禅师,前脚皇帝封国师的圣旨到报国寺,接旨后后脚他就宣布闭关,时间五年起步。
那个时候,乔珍珍已回了报国寺,与一万道:“姜到底是老的辣。”
以明通禅师的年纪,出关时,都已近百岁高龄,他能不能还活着都是两说,谁还能为难他不成。
谢千重评价:“别看这老和尚一脸憨厚,贼的很呢!”
“没给老禅师添麻烦,我这心里舒服多了。”乔珍珍道。
“你这小丫头,想的还真多,老和尚既然能答应你,自然是做好了万全的准备。”
乔珍珍笑着叹了口气,她自小便是这性格,怕给人添麻烦,也怕别人给她添麻烦,要改,谈何容易。
“听闻这次首辅要辞官?”
“师父你什么时候也开始关心起朝廷的事来了?”乔珍珍好奇,谢千重看着就像是不问红尘事的人。
“还不都是因为你,顺带关心一下你爹的动向。”
就这一个宝贝疙瘩徒弟,可不能出任何问题。
乔珍珍摇头,“我也不清楚,如果是要辞官的话,大概也是因着之前极力反对,不信老禅师的话,还骂他是妖僧,如今事情果然如此,脸上挂不住了吧,到底是好几万人的性命呢。”
“辞官了也好,这样你爹才能更进一步。”
乔珍珍摆手,“哪里就那么容易辞官了,大抵还是做做样子,我爹才四十,做首辅还嫌年轻,压不住呢。”
“你倒是明白。”谢千重捋捋胡须,“听说韩家那小子,还在永宁府没回来?”
“嗯,应该吧。”乔珍珍道,“洪水虽然已经退了,后续应该还有不少收尾的事。”
谢千重蹙眉,“你们两这关系,怎么给人感觉总淡淡的。”
乔珍珍笑道:“不然呢,我们还未成婚,没相处哪里来的深厚情谊。我爹娘感情好,那可不是白来的,我娘早年在莫家可受了不少的苦。”
虽然如今人人羡慕吴氏,可这幸福真不只是运气好,她运气好的点,在于男人看到了她的付出,而且还感恩。
但若换了乔珍珍这个在现代教育下长大的性子,婚姻头十年要给婆家做牛做马,估摸第二年就离了,也就没了后来的故事。
“你这话倒是也有理。”谢千重点头。
“行了师父。”乔珍珍打趣道,“你这多少年的单身道士,还想给我感情建议不成,听谁的也不能听您的啊!”
“你这丫头!”
……
唐安宁等了一日又一日。
城里的米价毫无动静,城外也是一片祥和。
她安慰自己,不要着急,这大雨才过去六七天,上一世永宁府洪涝,在上京城外发现难民已经是半个多月后的事了,那个时候永宁府发生大涝的消息才将将传开。
但她这心里,总归不知为何,有些七上八下,并不安宁。
特别是她这次将两间成衣坊的收益,以及其他银子,全都压在了粮铺之上,布局几个月,但凡出一点岔子,未来她嫁入二皇子府的嫁妆,可就都没了!
唐安宁叫来秋杏,“你让刘大中,不……让郭凯去……”
秋杏提醒她道:“刘大中和郭凯都不在了……”
郭凯是在刘大中失踪后,被派去监视莫家的,后来没几日,人也消失的无影无踪,这件事显然是莫家做的,他们却只好打落牙齿和血吞,此后再未敢派人去盯过莫家。
失踪的两人都是家生子,同样是两个家庭的顶梁柱,如此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底下的人已对唐安宁颇有微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