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珍珍的视线在大吴氏与小吴氏脸上打了个圈。
“原本的确是该由我嫁给你才对，谁知天意弄人。”小吴氏叹道，甚至还拿出帕子按了按眼睛。
这回，她甚至没有叫“姐夫”，一双与吴氏相似，却又不同的眼睛，盯着俊美依旧的莫卿扬，一眨都不眨，心里不甘，嫉恨，几乎要满溢出来。
胡世仁面孔涨的通红。
莫卿扬笑了一声，笑声中充满嘲讽之意。
“天意……你竟自比是天，真是可笑至极。”
小吴氏表情顿时僵住。
吴氏愣住，“夫君，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当初……”
莫卿扬道：“夫人，难道你以为你那好吃懒做，梦想富贵的妹妹，真的会心甘情愿嫁进我莫家，而看着你嫁进县城享福吗？”
“可是，明明夫君更厉害……”吴氏满目不解，“妹妹何必……”
“的确，我如今官至二品，可当初呢……”
莫卿扬与吴氏说话的声音，温柔了许多，他轻抚妻子鬓发。
“我十三岁便考中秀才，是当地出名的神童，可之后多年未有寸进，旁人都议论我小时了了，大未必佳。而且家中贫困，还得供我念书，两个嫂嫂对我早有怨言，嫁给我，哪有嫁到胡家好。你嫁到我家，不就吃了许多年的苦。”
吴氏道：“夫君别那么说，你待我好，我并不觉得苦。”
莫卿扬笑意柔和，“那是你，你的妹妹，可不会心甘情愿过那样的日子。”
小吴氏急切道：“不会，若是我，也一定能……”
莫卿扬打断她说：“你知道婷娘酒量不好，便在出嫁的日子里灌醉了她，两家花轿差别如此之大，是你扶着她进了花轿，你会不知那是我莫家的花轿？”
“我没有，那日只是因要与姐姐分别，而多喝了几杯，姐姐醉了，我同样也醉了！”
她说的理直气壮，多年来对自己的心理暗示，骗过了别人，甚至连自己都开始相信这样的说辞。
“你抵赖也没有用，新婚那晚，我便发现不对。婷娘醉的意识模糊，弄不清身处何处，都说吴家的小女儿善读书，娇养在家，平时并不干活，然而新娘的手，却粗糙的一看就知是干惯粗活。
知道弄错之后，我家人便赶去吴家，再追到县城，才知道你与胡厚德已经……”
莫卿扬神色再度冷下来，“第二日婷娘清醒，我才知道，原来她上花轿之前，醉的全无知觉，我觉得事情蹊跷，后来便暗中查探，你说你进花轿前也喝醉了，却有人记得，是你和你娘，一起扶着婷娘进的花轿。你自以为天衣无缝，实则处处皆是漏洞。”
小吴氏尖叫，“我没有！那时换错，真的是意外！”
吴氏震惊的看着妹妹，没想到当年的真相会是如此！
“婷娘清醒之后，知道嫁错了人，又知你与胡厚德已经将错就错。她对我心怀愧疚，才干脆留在了我家。”
吴氏惭愧，倒也没夫君说的那么高尚。
她那时候想，以父母的性格，莫付出去的聘礼，吴家不会肯退。她又已经在莫家个过了夜，就算回吴家，父母很可能将她随意再嫁，再收一份聘礼，还不如留在莫家，特别是新郎长的好似天上的谪仙，怎么都不算亏。
乔珍珍在心里与一万道：“吴氏可是个大颜控，肯定是第二天醒过来，发现虽然嫁错了，但新郎是个绝世大帅哥，这亏啥，简直赚翻了好不好！反正在哪干活不是干。看胡玉娇和胡世仁那长相，胡厚德估计长得平平无奇，和莫卿扬没法比。”
一万连连点头，“这不，阴差阳错买进了一只潜力股！”
“嗯，就跟二十多年前买进了茅台，没想到后来它涨疯了一样。”
吴氏猛的起身，反手就甩了小吴氏一个巴掌，“你怎可作出这样的事，这么多年，我还一直对你心怀愧疚。当初你若说你想嫁到刁家，我难道会与你争吗？”
小吴氏被打的头偏向一边，眼神凶狠的盯着她，“你是不会与我争，可胡家那老婆子，看上的就是你！我现在后悔了，原就该是我嫁到莫家，那你把你现在的位置让予我，你肯不肯，别把自己说的那么高尚！不过就是我时运不济，造化弄人罢了！”
吴氏气急，“你，你简直是无理取闹！我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妹妹！”她指着门外，“滚，你给我滚，带着你的子女，给我滚出我家，我再也不想见到你！”
小吴氏却不是那么好打发的，“想我走，可没那么简单，除非你答应玉娇和你儿子的婚事！”
“你做梦！”吴氏啐了她一口。
“你若不肯答应，我就向外宣扬，如今的一切，都是你从我这里抢走的！什么恩爱夫妻，根本从开始就是一场阴谋！”
吴氏一怔，首先想到的，是这件事会不会对莫卿扬产生什么不好的影响。
莫卿扬眯起眼睛。
乔珍珍垂眸，与一万对视。
一万从她眼中读出了杀意，它坐姿端庄，在乔珍珍心中响起的声音，虽是奶音，却沉稳可靠，“要我杀了他们吗？”
乔珍珍没有直接说“要”或者“不要”，只淡淡道：“她的存在，威胁到莫家，威胁到我们了。”
从前有关莫卿扬有外室这类谣言，都是男子的桃色绯闻，并没有多少杀伤力，但如果关于吴氏的谣言，还是混杂了一部分真相的谣言传开……她不确定会造成怎样的后果，特别是这个时代女子的名声如性命般重要。
一万轻轻点了下头：“我明白了。”
只听莫卿扬的声音道：“陈三，听到夫人说的话了吗？”
陈三道：“属下明白。”
说完，径直出了堂屋的门，叫了几个人的名字，然后说：“你们几个去绮丽阁帮姨太太还有表姑娘打包行李。你去前院，帮表少爷打包行李。还有你，去马车房准备马车，一个时辰后，送他们离开。”
小吴氏大声叫喊，装若疯癫，“我不走，我们都不走，谁也别想赶我走！”
莫卿扬道：“辛嬷嬷，你留下处理，其他人散了吧。”然后看也没看小吴氏一眼，搀扶着吴氏，往他们的卧室而去，一面低声与她说着什么，大抵是安慰的话。
辛嬷嬷朝几个婢女使眼色，马上就有人上前来控制住小吴氏，不让她再发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