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
晨曦微光从窗棂中悄悄潜入,乔珍珍睁开眼,迷糊了一阵,才意识到,此刻已经不在她住了三个月的“家”中了。
身旁的一万依旧睡的四仰八叉。
乔珍珍笑,起身,换好之前让针线房做的练功服,类似现代公园里老太太们穿着练太极的衣裳,只是多加了一条腰带。
打开房门,才发现夏香与冬香已经端着洗漱用具等在门前,这里的厢房没有内外间,所以她们只能等在门前。
夏香道:“姑娘怎么没唤我们,自己就起来了?”
“明日开始就不用等在门前了,等我起了,再打水就好。”乔珍珍说
“那怎好呢,若让太太知晓……”
乔珍珍打断道:“既然是来清修,便要与在家里过些不同的生活,娘就算知道了,也不会怪罪你们。”
被人伺候固然舒服,但一大早屋子里就围绕她挤满人,她的感觉并没有表现出的那么自在。
而且她与谢千重才要开始建立感情基础,观老人家平日穿着打扮,看的出生活很简朴,怕他看不惯这种富人做派,以为她毫无生活自理能力,而生出不喜。
“不用多言,听我的便是。”
“是,姑娘。”夏香应,将脸盆等端到盥洗室中,又问,“那您总得让冬香来为您梳头吧。”
乔珍珍摸了摸自己随意扎的高马尾,“以后在寺里,我就不梳女子发型了,到底是寺院,不出院门还好,若出去,遇上师傅们总归不大方便。”
冬香点头,夏香笑道:“难怪您之前让冬香悄悄给您做了几套朴素的男装,压着箱底带过来了。”
“若让娘看见,不定想的多,就不同意我来了。”乔珍珍搓毛巾洗脸,“我刚看到红姑姑在带着称心如意晨练?你们都起这么早,昨日大家都累了,也不多睡会。”
说完, 她忽然警觉自己露出本性,显得过于体贴了,果然“出了副本”后,她有点松懈。
固然她之前表现出对陌生人的客气有礼,但在雪芙院中,她尽量还是保持住“目中无人”,会让下人们觉得她只是为名声而作出“两副面孔”,而非性格彻底改变。
好在夏香没有多想,“哪里就能睡的着了,屋子太久没人住,一股子陈旧味道。”
冬香则没吭声。
夏香作为莫玉莹身边的大丫鬟,衣食住行,实际上比普通人家的女孩都要好,虽要伺候人,但干的也都是轻省活。
而乔珍珍,那当年可住过四年没厕所的八人间,好在她这人适应能力强,能苦能甜。
洗漱完,来到院中,宋红姑刚打完一套拳,额上有些细汗,她随意用袖子抹了把,说:“起来了。”
乔珍珍笑着与她问候:“红姑姑早,我起晚了。”
“不算晚,以后都这个点起就行。”
乔珍珍点头:“咱们现在开始吗?”
称心与如意退到一边。
宋红姑先打量乔珍珍一番,对她的穿着尚算满意,“咱们先从站桩开始,其他不论,下盘定是要稳的。”
在她的演示下,乔珍珍摆好动作,然后宋红姑稍微帮她调整了动作,就留她一人在树下站着。
这是个高桩,不是乔珍珍从前看功夫片中的低桩,站起来难度还好,主要是静心和坚持。
宋红姑原想她一个千金小姐,细皮嫩肉,应该过不了多久就会喊累。谁知快半个时辰,乔珍珍虽面颊通红,汗流直下,腿在轻微发抖,却还坚持。
最后还是宋红姑让她停下。
“没想到姑娘挺有毅力。”
“学武,我是认真的。”乔珍珍捶了捶又酸又僵的大腿。
她曾经历过正规军训的,虽然才短短一个月。
教官当初站军姿还特意挑太阳下,一站就要差不多一小时。不止如此,有次一个年级,几百人都在野外,天突然下雨又放晴,没有命令,大家就在原地待命,愣是把军服淋湿又晒干,更别说半夜两三点出发的拉链,一直走到中午才回学校,穿的都是军人胶鞋,回来脚都磨出了血。
说不上苦,但着实锻炼肉体与精神,也让她体会了很多个第一次,更是佩服祖国军人。
学武之道,大抵有相同之处,所以说她并非说说,是早下定了决心。
宋红姑一愣,认真的再次打量她。
面前少女长相极美,难用语言形容,肌肤莹润,真如玉质一般,虽作简单打扮,但从泰然自若的那股子松弛感,很容易就将她与丫鬟们区分开来。
看起来别说吃苦,就是普通人的日子她估摸都过不下去。
这不是她教的第一个富贵人家的小姐,以往的经历告诉她,教的太认真,反会被埋怨。
而莫家的这位千金,似乎非常特别。
乔珍珍甩手扩胸踢腿,“红姑姑,一会还站吗?”
宋红姑回神,“先用早饭。晚些再站一会,你初学,不用时间太长,循序渐进才不伤筋骨。”
夏香在一旁站了许久,这时赶紧递上一杯茶水。
乔珍珍着实渴了,接过一饮而尽,见她眼眶泛红,惊奇道:“你哭什么?”
夏香拿帕子按了按眼角,“奴婢是见姑娘太辛苦了,要不咱们还是不学了吧!”
“说什么胡话呢,我这才开始。”乔珍珍失笑,“你换身衣裳,带两个护卫一同去寺里的厨房跑一趟,看看往后咱们这一院子的人吃饭问题如何解决。”
夏香应了。
又见冬香在给宋红姑递茶水,吩咐道:“将茶水放着,我们自己渴了会倒,冬香你看着带来可有合适的料子,与红姑姑做两身替换衣物。”
转脸与宋红姑道:
“若在府中,一季该有四套衣裳,如今咱们出门在外,就先一切从简了。”之前看宋红姑包裹轻便,想来替换衣物就那一套。
冬香点头,进屋去拿尺子。
宋红姑没推辞,说:“棉布即可。”
“这绸缎不吸汗。”乔珍珍扯了扯袖子道,“再让冬香给您做两身舒适的睡衣。”见冬香出来,又说,“冬香的针线不比针线房的人差,还更细致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