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峥无奈的轻轻叹了口气。
哪次都说不过她。
但话说回来，他这想法，也是在脑子里一闪而过，在来见她之前，未和任何人提起。
的确太过天马行空，离谱的紧。
为了缓和气氛，韩峥问：“演到哪里了？”
乔珍珍道：“男的考中探花，两人要成婚了。”
剧情发展到书生穿着大红色服装，指天发誓，这一辈子会与小姐一生一世一双人，若有违此誓，必然不得好死。
“人怎么总爱随意发誓，以为誓言只是随便说说。就不怕被天听到，真的应验。”
每次听人发誓，她都忍不住吐槽。
有些迷信，是刻在骨子里的，再说因果循环，乔珍珍觉得这算不得迷信。
“他应该是真心的吧。”
乔珍珍可没那么天真，以她作者的敏锐度，一个剧，无波无澜，从头甜到尾几乎是不可能的。
她再次拿起简介，发现编剧署名居然是敬慧皇后。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这位不就是和开国皇帝一起穿越而来，到最后都能让丈夫只守着自己的狠角色么。
“这剧居然是敬慧皇后写的，那该有些年头了。”乔珍珍嘀咕道，她转头问韩峥，“你之前看过吗？”
韩峥向来对这些没兴趣，也从未刻意了解过。
“没有。不过从前听朱在说过几句，是适合……”他稍稍顿了顿，才道，“新婚夫妇一同去看的剧。”
乔珍珍眨了眨眼，“好吧，暂且相信他的眼光。”
两人的注意力重新回到舞台。
落魄书生中了探花，又娶了高官之女，此后仕途一路坦荡。
第二幕开始于十年后，配乐声明显厚重了许多。
诗词说，悔教夫婿觅封侯，不是没有道理。
有些男人，一旦有了钱权，就好似变了个人，这部剧里的男主也没有逃脱这个走向。
但因为女方家依然很有势力，所以并不敢明目张胆，而是在外面偷摸养了几个外室。
看到这里，韩峥微皱起眉头。
这就是朱在说的适合新婚夫妇看的戏剧？
男的官运亨通之后瞒着妻子在外悄悄养外室？
内心有种想打人的冲动……
侧目偷瞧身旁的少女一眼，怕她有别的想法。
然而，乔珍珍正眯着眼笑。
看的颇有兴致，戏点要来了啊，果然不是个单纯的小甜剧。
没多久，男人养外室这件事很快就被小姐知道了。
小姐当做不知，试探男人。
男人表面依然是深情模样，誓言不离口。
真正的心寒从来不是大吵大闹，小姐为了帮助男人实现他自己立的誓，私底下做了一番动作。
她让人去买通了几个外室的厨娘。
此后，男子去哪个外室处用餐，家里就会做相互克制的食物。
乔珍珍这时才想起，很多年前，她曾看过一部类似剧情的电影。
这场戏剧，是将在现代发生的事，稍稍改编之后的呈现。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五年后，男人身体开始变得非常虚弱，甚至无法胜任工作，只能辞官。
“你说，食物之间的相克，真的有那么厉害吗？”
乔珍珍忽然问韩峥。
她说话的时候，嘴角一直带着笑意。
韩峥思索后才道：“相克是有，但如此厉害，应该还不至于。”
“戏剧的夸张手法。”乔珍珍了然道，“这算是预谋杀夫吗？”
“应该算，但没被发现，就不算。”
乔珍珍点头，“严格说来，这应该算是女方帮助男方实现他的誓言，你说对不对？”
韩峥想说誓言的实现，不应该以这种方式。
但看着少女望向他的弯弯杏眼，一个字都出不了口。
“我就说嘛，人不应该随便发誓。”
乔珍珍轻轻拍了下太师椅的扶手，端起茶盏浅抿了一口。
“嗯……”韩峥说，“但是……”
“但是什么？”乔珍珍把茶盏放下，发出“咔”的一声轻响，眉眼挑起，看向韩峥。
凤眸与她对视一瞬，很快转向舞台，“没什么。”
“嗯。”
舞台上，已经演到书生半死不活的躺在床上，而小姐从始至终都对他不离不弃。
整个故事，终止在男人死去的那一刻。
直到他去世，小姐都没把真相告诉他。
“真可惜，如果在他死前，女主把真相告诉他，那该是件多让人开心的事——”乔珍珍遗憾道，“她可真善良。”
但如果主角换成自己，最后她可能也不会说出真相，不知为什么，就是不想说，这是属于她自己的，隐秘的快乐。
韩峥不知整件事让她开心的点在哪里，也不知道毒杀亲夫这件事，和善良有什么关系。
但他没有提出任何异议，只想明天见到朱在该与他好好“探讨”一番。
舞台上，演员们出来谢幕。
乔珍珍心情颇好的随着众人鼓掌。
“朱在说的没错，这部剧的确适合新婚夫妇一同来观看，很有教育意义。”
韩峥一直没有说话。
乔珍珍不是霸道的人，没有说非要别人同意自己的观点，于是她问道：“你有不同的看法？”
“……毒杀，总归不是什么好的解决问题的方法。”
韩峥犹豫了下，还是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乔珍珍没有如他料想的那样拉下脸，反而赞同他的说法，“我也觉得，如果实在过不下去，和离便是了，倒是不用杀人那样麻烦。”
韩峥原本还在点头，但听她说“麻烦”，表情就有点绷不住，“不能说是麻烦，而是不该如此解决问题。”
乔珍珍看着他，突然就想起看过的某部纪录片中的一句话。
【经常杀人的朋友们肯定知道，杀人容易，处理尸体难……】
忍不住笑出了声，她忙捂了捂嘴，解释说：“我不是在笑你，是突然想到好笑的事。”
被她如此打岔，韩峥倒不好再板脸说道理。
“我懂，处理问题不该如此简单粗暴。”乔珍珍轻咳两声，“那书生虽未遵守年轻时的诺言，与妻子一生一世一双人，但终究罪不至死。”
现代规定一夫一妻。
但如果要判每一个出轨的男人死刑，也不知世上还能剩下多少丈夫。
何况古代三妻四妾并不违法，个人选择不过是个人选择，受不了就离开，倒也不必如此极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