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万用头顶在乔珍珍掌心蹭来蹭去，“我不懂。”
“因为自家长辈已经教训过，别家的也不好太得寸进尺。可是如果一味维护，那两家才要吵的不可开交，说不准还会激化矛盾动手。无所谓对错，一种处世之道罢了。”
乔珍珍道：“但很多孩子不懂，只以为你骂我，就是不爱我，怎么偏向别人呢，我太可怜了——”
说着她就笑了，眼里有着怀念，“这是我外婆和我说的。很小的时候，我和邻居家的孩子发生争执，家长来了，她就先说我两句，然后几句话就能把矛盾化解。我那时候气的不得了，特别伤心。”
一万听的认真。
“外婆和我说，没有哪个家长会真的偏帮别人家的孩子。大多都是做做样子，大事化小小事化了，邻里邻居，因为孩子间一点小事，弄到两家大大出手，实在没必要。”
话一转，“可是在孩子的世界，这就是天大的委屈。像是莫玉莹，家里人口简单，突然来个和她别苗头的表妹，动辄去长辈面前哭诉。就算为了亲戚间的面子，莫夫人多少都得表示，你看胡玉娇因此得了很多好处，只是你要说莫夫人心里真偏向她，我不相信。”
“只是这样做，会让莫玉莹愈加气急败坏。所以胡玉娇才总用莫夫人来刺激莫玉莹，让她发怒。”
乔珍珍一面下笔，一面总结说：
“人情绪一失衡，就容易犯错。”
“莫玉莹越是不讲道理，越欺负胡玉娇，她娘就越会偏向胡玉娇，对不对？”
乔珍珍点头，“想要的男人得不到，家里又住了个讨厌的表妹，想和她争夺母亲的爱。”
“噫——好惨！”
“有什么惨的，这就是成长，每个人都会经历，只是事件不同罢了。”乔珍珍微笑道，“长大了回首看看，不过就那么回事。但有些人，可能没有机会长大……”
一万觉得乔珍珍是个有故事的人，想问的时候，外面有小丫头通报，二少爷来了。
一万这才想起。
“差点忘了，胡玉娇从你娘那儿离开后，又遇见了莫廷谨。”
乔珍珍挑起一边眉毛，搁下笔。
“我刚说的话还有补充，虽说大多人心里是帮亲不帮理，但也有个别是会大义灭亲的。”
她不评价好坏。
一旦涉及自身，世人评判标准基本从自己出发。
利于自己的，大多人觉得好，不利的，自然就是坏。
这就是屁股决定脑袋。
“让莫廷谨去堂屋坐，我一会来。”
如此生疏的称呼，很符合两人前段时间才吵架甚至动手打架的人设。
一万仰着下巴表达：“我不喜欢他。”
“你不用喜欢他。”
乔珍珍站起身，整理一下衣裙。
“他若言辞不当，我自然会教他做人。”
她有三个家，虽和亲生父母、继父母不太亲，可与两个弟弟关系很好。
身为长姐，有着天然的血脉压制。
每次只要她去，亲爹亲妈都会来和她告状。
睡觉、吃饭、作业各色问题。
她都能解决。
她说一，弟弟们就不会说二。
她说往西，弟弟们就不会走东。
大概因为人类的警觉性，毕竟爹妈说打你，不一定真的打你，但姐姐说打你，是真会往死里揍。
大弟曾说她有种与生俱来的大姐头气质。
但乔珍珍觉得自己很是温婉可亲。
虽没对付过哥哥，但应该大差不差。
乔珍珍并不急着去见，而是先把自己写好的几张宣纸收好。
耽搁了一会功夫，才来到堂屋。
莫廷谨等的不耐烦。
“怎么这么久？连杯茶也没有。”他语气很冲，“你这儿的丫鬟也太不懂规矩了。”
“我请你来了吗？”
乔珍珍上下打量他，少年面庞白净，之前被抓出的痕迹早就愈合，若只站着不开口，也是一副翩翩公子的模样。
“是我交代的，以后你来都不用上茶。”
乔珍珍径直走到首位坐下。
一万屁颠颠跟在她身后。
待她坐定，一跃跳上她膝盖，趴下瞪视莫廷谨。
“你这是什么话，我可是你二哥。”莫廷谨不满的说，“还有你这院子怎么回事，我来居然被拦在门外，还得通报了才能进。”
他不由看了一万几眼，有种不敢造次的错觉。
乔珍珍抚摸着一万的脊背。
“这不是应该守的规矩吗？”
“咱们是一家人，有必要这样吗？”他指责道，“今天玉娇表妹被你弄的下不来台，你还让人打了她身边的丫鬟，实在是有些过分。”
乔珍珍稀奇的看着他，把莫廷谨看的浑身不自在时才再次开口。
“一家人就不用守规矩？你每次进爹娘院子都不通传，直接闯进去？”她冷笑一声说，“而且胡玉娇姓胡，我姓莫，她是我哪门子的一家人。”
“不可理喻，你也说是爹娘。表妹是姨母的女儿，自然也是家人。”
“怎么，咱们家只有明德堂有规矩，其他都是可以随意乱窜的地方？你去大哥的院子不通传？”
“胡搅蛮缠，那是因为有大嫂在！”
乔珍珍嘴角勾起嘲讽的弧度，“合着我雪芙院是法外之地？”
莫廷谨感觉今日小妹怎的如此难缠，他不欲纠结这话题，“你下次不要这样对待表妹，若传了出去……”
“传出去又如何。”乔珍珍坦然道，“家里住了个不懂规矩的亲戚，我连说都不能说几句？这话我摆在这里，若胡玉娇再有不当行为，我作为姐姐，依然会管教她。我甚至没有动她一根指头，只是教训了她身边行止不当的婢女。”
而后，她说出了一句很有杀伤力的话：“我这都是为了她好。”
莫廷谨噎住，一时不知如何反驳。
“你今日怎么回事，我不过说你一句…….”
“你说的如果都对，我自然洗耳恭听，但你说的不对，我就要把话与你说清楚。不能因为你是我二哥，就容忍你的错误，这样是害人害己，是对你的不负责，也是对咱们整个家族的不负——”
乔珍珍还没说完，莫廷谨赶紧打断，“行了行了，我不与你说这个。”
“那还有别的事吗？”
莫廷谨道：“我月钱花光了，你借我些银子使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