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氏走到离两人十米左右的远处，夏香抱着猫站在她身边。
彭六的嬷嬷也跟着站了过去，生怕她们搞小动作。
彭六斜睨乔珍珍，高傲挑衅。
“一会输了，你可别又像从前那样，得不到想要的就蛮不讲理，哭闹撒泼。”
蛮不讲理，哭闹撒泼？
原来莫玉莹在同窗眼中是这种形象。
乔珍珍只以为是娇纵任性，嚣张跋扈。
娇纵任性她还可以一试，但哭闹撒泼的难度委实有些大。
乔珍珍瞥了她一眼。
就是这种眼神，让彭六愤恨不已，不过就是父亲升官快了些，有什么好得意。
广阳伯往前推几代可是公爵之家。
只恨一代不如一代。
全家男丁绑起来不如人家一个田舍汉！
夏香放下一万，推了推它的屁股，“一万，去，快去姑娘那，有好吃的。”
站在她身旁的彭六嬷嬷不甘示弱：“踏雪去，去我们六姑娘那，那儿有好吃的！”
一万仰着方脑壳看向彭六嬷嬷，瞳孔细长，透出一种你是傻批吗的霸气。
踏什么雪，别随便给你万爷改名字！
夏香习以为常，彭六嬷嬷却惊讶于她好像能从一只猫的眼中读出情绪，她甩了甩头，把这种荒唐心思甩走，“去，快去，踏雪，去咱们六姑娘那——”
“嗤——”
一万从鼻子里喷出一股气，钳子音喵叫了几声。
“谁跟你咱们，我刚都听到了，你家主子一个月才二两，万爷的伙食费你都给不起。”
彭六嬷嬷只以为一万在回应她，喜不自禁，面露得色。
彭六也在另一头努力，“踏雪，快来，快到主人这儿来！”
乔珍珍咬着下唇，看起来表情有些痛苦，实则在憋笑。
一万抬起屁股，迈着悠然自得的猫步往珍珍与彭六的方向走去。
彭六的两个丫鬟拍着手，嘴里发出喵喵叫的声音，想要吸引一万的注意力。
莫府这边的下人自然也不甘示弱，在辛嬷嬷的默许下，也纷纷鼓起劲，拍手的拍手，学猫叫的学猫叫。
一群人跟看运动会似的兴奋。
乔珍珍捋了捋头发，觉得还挺有意思。
作为众人焦点的一万那可真是太得意了，它故意放慢脚步，走两步退一步，再走三步停一停，享受此刻众星拱月的感觉。
乔珍珍并不催它，猫嘛，得顺毛捋。
走到七八米处，一万停了下来，耸了耸粉色鼻尖。
“有好香的小鱼干味道！”
猫的嗅觉是人类的几十倍。
一万更加不是普通的猫。
乔珍珍用余光打量彭六的穿着，只见她腰间一只手掌般大的深色荷包，掩在大衣裳里，只在动作幅度大的时候才会显露出来。
乔珍珍与一万交流道：“难怪她一副胸有成竹的表情，原来带了小抄。”
“想讹走万爷已经是罪大恶极，居然还敢作弊！”一万炸毛，“可恶的人类，是不是对付不了莫玉莹，就想弄走万爷来虐待！”
它不再拖延，哒哒哒一路向前跑。
乔珍珍蹲下身，张开手臂。
一万一头撞进她怀里。
身后众仆欢呼起来。
彭六同时张开的手臂尴尬的悬在半空中，自鸣得意的表情凝固在脸上。
乔珍珍将一万抱起。
一万朝彭六发出嗷呜嗷呜的威胁声，吓的她退了一步。
吴氏来到她们身边，和蔼道：“看来我们家的一万不是六姑娘的踏雪。”
彭六不甘心，“这就是我的踏雪，只是它，它……肯定是你们使了诡计！”
吴氏肃容：“六姑娘慎言。”
彭六的嬷嬷阴阳怪气道：“难怪昨日你们不肯让我们领走踏雪，原来是在这儿等着呢。”
吴氏沉下脸，她是想泼辣的骂几句，可逞一时之快，外面又要传闲话，有损夫君名声。
辛嬷嬷刚要开口，却见一万在乔珍珍怀里挣扎起来。
彭六眼神一亮，“踏雪，快到我这来。”
乔珍珍顺势放下一万，眼带怜悯的抬眸很快扫了几人一眼，不动声色的带着身后的人退开一步。
彭六还在那逗引一万，“快来，踏雪，快到主人这来。”
一万搓搓小爪，哇呀一声扑了上去。
“啊——啊！救命！”
“六姑娘！我的姑娘！快来人啊把这野猫打死！啊啊啊救命——”
“天哪——姑娘——啊！别挠我裙子！”
一万走位风骚，出爪利落，广阳伯府四人鸡飞狗跳。
吴氏张开手喊道：“快退开，小心误伤——”
在吴氏喊出句话前，莫府众人早就自发将中心圈留给广阳伯家四人。
彭六好好一件百蝶穿花织金衣裳，裙摆被一万抓的稀碎。
她抱头鼠窜，尖叫。
“周嬷嬷，快打死它，打死它！”
“还想打死万爷，看我无敌喵喵拳——呜哇——”
乔珍珍与一万连线：“悠着点，别闹出人命。”
“那不会，万爷有分寸！”
一万连连出爪，左勾爪，右直爪，走位躲避嬷嬷的大脚，划拉划拉，把老嬷嬷的裙子抓成十六条，回去缝一缝就是十六幅裙。
自然两个想要打它的小丫头也不能放过。
乔珍珍惊叹于一万的战斗力，很有安全感。
彭六跑的发髻散开，钗环掉了一地。
她突然向乔珍珍跑来，想将这只疯猫引向她。
可惜一万不如她愿。
窜到她面前，跃起半空，撕拉一声，将她的腰带抓掉，衣裙散开。
周嬷嬷和两个小丫鬟顾不了自己的狼狈，赶紧上前将她围住。
深青色绣花大荷包掉在地上。
一万又刨土般，将荷包扯的粉碎。
里头的小鱼干散落在地。
一万凑前闻了闻，嫌弃的扭开头，摇晃着尾巴走开。
吵闹停歇，一片安静。
辛嬷嬷最先反应过来，厉呵道：“原来如此，你们姑娘随身带了这许多鱼干，却提议让猫来选主人，真是无耻至极。堂堂广阳伯府，历代功勋显贵，嫡出的姑娘为了得到一只猫，竟然满口谎言，手段下作，这便是伯府的教养？！”
“老虔婆，你算什么东西，也敢来说我！”
周嬷嬷赶紧拉住自家姑娘。
不少人都知道，莫夫人身边有一姓辛的教养嬷嬷，出自皇后身边，是皇后曾经的陪嫁。
因着伺候皇后，一生未嫁。
后来不知莫夫人一个农家女，怎么就得了皇后青眼，将辛嬷嬷给了她，说是教授规矩，其实是给那嬷嬷寻一个养老之地。
吴氏少有参加宴会，但只要参加，也无人敢当面给她难堪。
她身后的辛嬷嬷，就代表了皇后的态度。
“放肆！”
吴氏动了真火。
她原先觉得这小姑娘人品不大行，但被她家猫追挠的如此可怜，倒生出些愧疚，但听她朝辛嬷嬷口出恶言，心中那一点愧疚顿时荡然无存。
“口无遮拦，恶语相向，我倒要修书一封，问问广阳伯夫人是如何教女儿的。”吴氏一甩衣袖，“孙妈妈送客，我还有事，就不奉陪了。”
吴氏率众将彭六几人丢下，扬长而去。
一万蹲在一旁舔爪子。
乔珍珍问：“需要我找件外衫给你吗？”
“不用！”
彭六没思考便出口拒绝。
“那太好了。”
彭六一噎，懊恼自己太傻，为什么说不用。
乔珍珍敷衍的笑：
“孙妈妈送客吧，我有些累了，回屋休息。”又朝向一万说，“一万，走，今日表现不错，多给你加三斤炸小鱼。”
一万颠颠就跟了上去。
彭六这才看明白。
之前莫玉莹说一万不听她的，根本是在引她上钩，什么不听，这猫完全就是她的跟屁虫。
孙妈妈看也不看她们一眼，往院门的方向走，“送客。”
几个粗使婆子从各处冒了出来，拥围住四人往门口去。
周嬷嬷啐了一口，“小人得志，六姑娘，咱们走！”
来到院门口，发现莫府提供的软轿被撤走了，只剩下两个引路婆子。
不待周嬷嬷骂人，孙妈妈就指挥着婆子们关闭院门。
“砰——！”
差点砸在周嬷嬷鼻梁骨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