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是……
    文棠意识到不对劲，又不好当作没看见，就暂时没急着离开。
    不过停留太久也不好。
    文棠环顾四周，找了个相对来说没那么显眼的地方，悄悄观察这对，表面上看着像寻常夫妻的中年男女。
    其实她不想离开刚才那里的。
    因为综合来看，这个位置能看得更仔细。
    但是没办法。
    再不离开，估计旁边这个虎视眈眈，紧紧抱着包不松手，一脸警惕的大娘，就会以为自己会做出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了。
    见这个莫名其妙站了老半天的姑娘走了，大娘一直紧绷着的肩膀才终于松懈下来。
    一双手也慢慢松开了包。
    能不当心吗？
    这包里面可是放着钱呢！
    大娘看着文棠远去的背影，不满地嘀咕。
    “看着还挺漂亮点，就是人不可貌相啊，干什么不好，还干起小偷小摸的事情了……”
    文棠还不知道大娘背后的嘟囔。
    她在车厢连接处站了一会。
    这里是两节车厢的连接点，震动感十分强烈。
    特别是拐弯的时候，总让人觉得要掉下去。
    除此以外，人还多，扎堆儿的那种多。
    大多是买了一站的票，却想多坐几站的人，也有压根就没买票，跑来跑去以此躲避列车员查票的人。
    这些人见文棠鬼鬼祟祟地过来，也见怪不怪了。
    只要不是来检票的列车员，那就和自己无关。
    以为文棠也是抱着相同的心理，看了她几眼就移开了视线。
    文棠靠着车厢壁没多久，很快就看见有个女人，手里牵着个四五岁左右的男孩子走过来。
    女人来到这个抱着孩子的男人身边，靠近他的耳朵，小声说了几句话。
    车厢太嘈杂了。
    说话声此起彼伏的，把他们本就不大的声音压了下去。
    文棠离得又远，根本没法听见他们在讲什么。
    听不清，又不会看唇语，她也没辙了，只能暗暗留心两人的神态。
    女人手里牵着的孩子嘴里似乎含着什么，吃得津津有味。
    文棠很快注意到这个虎头虎脑的小男孩，黑色裤子蓝色短袖，小脸上脏兮兮的。
    这孩子莫名有点眼熟啊。
    文棠很快想起来她进厕所前，似乎就有看到这孩子来回穿梭在几节车厢，嘴里还嚎着。
    大吵大闹的，直吵得人耳朵疼，一点都不消停。
    没座位的人基本都挤在地上，这熊孩子还一脚来一脚去的，完全不顾他人感受。
    她当时还想着这熊孩子，真是欠教训。
    火车人很多的，这孩子来回闹腾，使得不少乘客争相抱怨。
    孩子妈很快从厕所出来，她背上背着包，怀里还揣着一个小的。
    见大家都在说宝贝儿子，当母亲的大大咧咧的，理直气壮道，“他才多小，还只是个孩子呢！能有多闹腾？而且我们还有一站就下了，你们再忍忍吧……”
    听到后半句话，大家这才没有继续抱怨。
    这时候的人容忍度很高，一点争执的心思都没有，看着她还带着个孩子，也不容易。
    心想反正对方没多久就下车了，他们就先眼不见为净吧。
    文棠看着这个不久前因为闹腾被大家嫌弃的熊孩子，顿时提起了心。
    当时那个让大家再忍忍的母亲，她还记得长什么模样。
    那人宽额头，高鼻梁，个子也高，可不是现在这个长相！
    火车上的厕所需要排队。
    等轮到文棠的时候已经过了一个站，更别说她还亲耳听到，列车员在车厢里大喊着到站了到站了，提醒乘客赶紧下车。
    结合那孩子母亲之前的话，对方此时很可能已经不在列车上了！
    事情的发展已经无限接近文棠的猜测。
    她一点也不敢耽误。
    趁着这会火车还没到站，赶紧跑到下一节车厢找到列车员，把这件事告诉对方。
    同时也把自己的推理和猜测说了出来。
    还好列车员很负责，也很谨慎，并没有先入为主地把文棠的话当作开玩笑。
    而是一脸郑重地跟着她，来到那对疑似人贩子同伙的附近。
    “就是他们，我亲眼看到那男的给小的孩子喂了东西，那孩子就安静了，我觉得很可疑……至于那个四五岁的小男孩，他妈妈我亲眼见过，根本不长这样，而且她之前说了还有一站就下车，也就是上一个停的车站……”
    文棠赶紧把自己了解到的情况，事无巨细地告诉列车员。
    列车员认真听完。
    怕被人发现，他还装作在查票地样子，搞得周围的老赖们提心吊胆的。
    “婶婶，我要回去找妈妈——”
    男孩很快把糖吃完。
    糖甜滋滋的，小孩子都喜欢，他自然也意犹未尽。
    女人极其自然地从怀里掏出一颗糖，行云流水般塞到孩子嘴里。
    因为长期放在兜里捂着，糖已经有些化了，看上去黏哒哒的。
    不过这孩子也不嫌弃，看到还有糖吃，就眼前一亮。
    也不闹着要妈了，他非常愉快地决定就跟着这个好婶婶了。
    不为别的，就为了婶婶身上取之不尽的糖果！
    几块糖就能拐到一个孩子，女人心里觉得十分划算。
    面上也笑得十分温柔，“你乖乖的，等你吃完，婶婶就带你去找你妈妈啊！”
    不过她很快就笑不出来了。
    “你抖啥？咱买了票，让他尽管查就是了……”
    抱着孩子的男人毫不在意地说。
    他都是行走多年的老江湖了，自然不怕这点小风小浪的。
    女人不眨眼地盯着不远处的列车员，紧张地吞了吞口水。
    “我这不是头一次干吗？你说咱要不早点下车吧，别到终点站了，我这心里头发虚，老觉得要发生什么……”
    男人没好气瞪了她一眼。
    主要是这人从上车开始就这么说了，担心这个担心那个的，他耳朵都快长茧了。
    “你这就是树叶掉下来都怕砸破头——胆小如鼠！放心吧，听我的准没错，不会有事的。”
    没一会，列车员就辗转来到假夫妻身边。
    男人十分自然地把票递出，用眼神示意女人别露馅。
    “山城站，两位都是。”
    列车员也很靠谱，没露出异样。
    他看了眼男人怀中的孩子。
    那孩子沉沉睡着，泪痕半干，小脸红扑扑的。
    列车员收回视线把票还回来，神色自若地去了下一处。
    抱着孩子的男人收起票，恨铁不成钢地瞪了眼身侧的同伴。
    别人看不到，他坐在旁边可是能感觉出来，这女人整个身子都在发抖！
    他就不明白了。
    明明之前也检查过一次票，怎么这女人还是跟老鼠见到猫一样呢。
    还好列车员没注意到异常，不然坏了他的好事，有这娘们的好果子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