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清安作为一个无关紧要的小人物,现在只是外出游学,所以并没有带多少人。
未免搞得太显眼,他同其他的公子们出门游玩一样,只带了一个侍从外加两名普通侍卫。
这三人自是对将军府的秘密一无所知,只负责伺候好苏清安。
孟子书是个亲和力强且健谈的人,同苏清安的三名仆从都很聊得来。一路上对苏清安还颇为照顾。
两人为了安全,一直走的官道。
现在已是春天,寒潮已退。一路上青山秀水,风和日丽。一派桃红柳绿,万紫千红,生机盎然的气象。沿途处处燕语莺啼,令人身心愉悦。
大部分时候阳光普照,春风和暖。只有晨曦时分,微寒的山风会拂过脸庞,但并不让人觉得冰寒。
偶有小雨沾衣欲湿,也不过更添了几分“天街小雨润如酥,草色遥看近却无”的情趣。
然而就在这种适宜外出的气候下,苏清安不知怎么回事,一出了洛城后竟然有些水土不服。
到后面逐渐开始上吐下泻不说,竟然还莫名其妙着了风寒。
苏清安只当是自己太久没出门,又长期颓废在家,体质大不如前。
孟子书不急着赶路,停下来帮着悉心照顾他。
可这毛病看了大夫吃了药也不见好,苏清安整个人看着都要虚脱得不行了。
最后孟子书用了老家的偏方,衣不解带的照顾他,才总算好起来。
等苏清安终于能和孟子书走出客栈透透气的时候,孟子书还一副关切的样子要扶着他。
苏清安对此很是感激。这回总算好奇地问起了孟子书家乡的细节和这神奇的偏方。
孟子书讲起来惭愧,说以前家境不好,生病了也不怎么看大夫。
以前家里弟弟就出现过这种病症,当时求了乡里的老人才得来这偏方治好病。
说罢他还有些担忧地劝道:“苏二公子,其实这四处游历虽说是很好的历练,但着实是个苦差事。
此去边境和西凉更是路途遥远,你看起来身子骨不太行,不如早些回去吧。不然换个近点的地方也可以啊。”
苏请安听罢无奈地摇头叹气:“我一定要去边境,还得去趟西凉。”
“这……哎,你一个京城贵公子,咋就非得去这些地方呢。别嫌我多嘴,我是担心你的身体,还是别这么折腾了。”孟子书继续好言好语相劝。
苏清安皱了皱眉,知道他是好意,同时内心更觉得自己真是没用。
同他解释:“多谢孟兄关心。其实我同你一样,都是要去边关探亲。”
孟子书眸光微微闪了闪,疑惑地笑着问:“听你提起过你祖籍在甘州,自小在京城长大。没想到还有亲人在边境地区。”
苏清安抿了抿唇,眉宇间凝着一抹郁色,感叹道:“一言难尽。”
孟子书见他不想多说,也就没多问。
只拍拍他的肩,笑容温和又有些伤怀:“没事,都有自己的难言之处,不必多言。你我甚是有缘,我一路上会多照顾你的。这些地方我也熟悉,我路上给你讲讲当地的习俗和传闻。”
苏清安听了心里更加感激。
两人一路同行,孟子书像位和蔼的兄长一般。苏清安同他更加熟络了起来。
在即将抵达睿王封地的一天夜晚,苏清安在房中闻到外面一股烟味,出来一看发现孟子书正在一个火盆前蹲着烧纸钱,神色哀伤,眼睛有些湿润。
苏清安不由得走过去问他这是怎么了。
孟子书一脸歉意地表示不小心打扰到他了。
苏清安倒是没关系,现在不是清明节,只觉得有些奇怪。
孟子书看他好奇就拉着他一起坐在地上,同他讲自己这是在干什么。
原来又是一个悲伤的故事……
孟子书的弟弟妹妹早就死了,今天是他妹妹的祭日。
他妹妹是被当地太守的儿子强抢回去做妾,不堪折磨,抵死不从最后羞愤自尽。而弟弟是为了救妹妹去找人家算账,反被对方草菅人命。
上头官官相护,父母走投无路,早就郁郁而终。
他饱读诗书,想求个一官半职,希望以后能有机会为家人申冤,可偏偏没那个本事。
说着说着不禁热泪盈眶,一脸悲痛地看着苏清安:“哎,苏公子出身高门,怕是听不惯我这种肮脏事。我今日有感而发,还请苏公子不要介怀。”
哪知苏清安越听越像自己的遭遇,心中升起一股强烈的认同感。
想到自己家虽然是在外威名赫赫的将军府。可人上有人啊,妹妹被睿王强取豪夺,被囚禁被欺负,还费劲心思也逃不掉。
婉婉自从被自己弄丢了,到如今也回不了家。连想见家人都只能自己千里迢迢去边关。
而将军府长期毫无尊严地被睿王当监狱对待,大哥为了替家人出口气,还被睿王给害得生死不明。
现在的情况是,上一次苏婉离京,因为苏清安的不靠谱,导致后来发生的事都没同苏清安说过。现在苏清安也就一知半解。
但是他所知道的和事实表面看起来也大差不差……
苏清安此刻内心悲愤不已,忍不住跟着孟子书一起流眼泪,哀叹自己的无能为力。
孟子书见他也哭了起来,有些手足无措,赶紧一脸歉意地劝慰:“抱歉,苏公子。其实你兄长和妹妹过世的事,我在京城有所耳闻,我是不是勾起你的伤心事了。”
苏清安抹了一把眼泪,颇有些惺惺相惜的意味:“实不相瞒,其实哪怕是我将军府,也逃不过与你一般命运。”
孟子书满脸惊讶看着他,随即反应过来说:“难不成苏小姐也是被人给……?”
苏清安一脸愤慨地点点头,目光中强烈的自责和恨意交织。
孟子书更是惊呆:“这谁敢啊!”
苏清安只无奈地摇头。
孟子书一脸苦笑地感慨:“我以前无能为力的时候,还劝过妹妹让她认命得了。可她竟然还是走了,或许她活着也生不如死。还是怪我没用。”
这话让苏清安不由得多想,婉婉自小被娇养,何曾受过那般欺凌,会不会也生不如死,突然心中很不安。
半晌后,孟子书烧完纸,起身安慰道:“苏公子别多想了。毕竟人都走了。也算是解脱了。”
苏清安一听更难受了,神色痛苦地低吼一声:“不,还没有解脱。”
这话让孟子书眼底闪过一道隐晦的精光,转瞬即逝,神色担忧地问:“苏公子,怎么了?人死如灯灭,终归尘土,不会再受罪了。”
“不,小妹还在受欺负。”苏清安当即怒吼。
想到婉婉身为将军府的大小姐,貌美又可爱。眼睛好了之后,这京城得多少好人家排着队求娶。
可现在就这么没名没分地被困在睿王身边,气不打一处来。
孟子书已经得到关键信息,紧接着关切地问:“苏公子,这是怎么个说法?”
苏清安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失态了。连忙说没什么。两人又互相宽慰了几句,才回去休息。
原本以为这事就完了,孟子书是个少管闲事的人,从来不多问。
结果两人进入睿王封地,即将到达目的地的时候,遇到了当地土霸王强抢民女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