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令衙门,堂前,灯火摇曳,将室内映照得明暗交错。
方县令坐在高高的案台后,神情严肃,堂下,五名嫌疑人跪成一排,他们的脸上都带着一丝不安。
“你们几人,能说说发生命案时,你们都在哪里?在做什么?”方县令的声音在空旷的大堂内回荡,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
五人中,四十号铁铺身材魁梧的汉子首先开口:“大人,当时我正巧回家吃饭了,二十六号铁铺老板可以为我作证,当时他与我正好在我家吃饭。”
李成麟站在方县令身边,双目透露着金光,可以看出他已经开启了罗刹瞳。
汉子的表情诚恳,看上去应该是没有说谎。
但是,李成麟却看出了端倪,汉子的筋脉有明显的波动,分明是说谎了。
(难道我们推测错了?这人才是真的凶手?)
就在李成麟陷入深思时,四十一号铁铺的青年男人也开口了。他的声音沉稳,听起来像是经过了深思熟虑:“大人,我和夫人当时正在与永乐城的客人谈关于铁器收购的事,证人的话能找到那位永乐城的商人,应该可以为我们作证。”
青年男子说完,他身边的女子也是跟着点头。
李成麟一怔,两人的经脉也出现了明显的波动。
(这是怎么回事?)
这几人都明显在说谎,让李成麟摸不清头脑。
就在此时,四十二号铁铺,嫌疑最大的孪生兄弟也开口了。
“你们不用查了,人就是我杀的。”孪生兄弟中,稍为高大的男子阴冷的说道。
“哥。。”另一名男子轻声喊了一句,眼中透露出了一丝悲凉。
(依然是假话!)
李成麟感到一阵头痛。他从未遇到过这样的情况,五个嫌疑人,竟然都在说谎。这让他不禁怀疑,是不是自己的罗刹瞳出了问题,或者是这五个人有着某种特殊的手段,能够掩盖自己的谎言?随着使用罗刹瞳时间已久,他的精力快要消耗殆尽了,只能先放弃使用瞳力了。
方县令的眼神瞬间变得锐利如刀,他眉头紧锁,凝视着那名站在堂前的男子,声音低沉地问道:“你说是你杀了三十八号铁铺的矿商?”
那名男子没有丝毫畏惧,眼中甚至闪烁着一种决绝的光芒。他挺直了胸膛,声音坚定而清晰:“没错,就是我!”他的声音在空旷的公堂上回荡。
方县令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他心中的疑惑更甚。他继续追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王彪。”男子面无表情地回答道,仿佛对于自己的所作所为毫无悔意。
方县令的目光转向王彪身边的另一名男子,发现他脸色煞白,眼中满是惊恐和不安。他仿佛知道名为王彪的男子接下来会面临怎样的命运,而他自己又是否能逃脱干系。
方县令转回目光,紧紧地盯着王彪,试图从他的表情中寻找一丝破绽。他声音低沉地问道:“王彪,你为什么要杀他?你和他之间到底有什么过节?”
王彪的眼中闪过一丝不屑和轻蔑,仿佛对于这个问题不屑一顾。他冷漠地回应道:“没有过节,我就是看他生意好,嫉妒他!”他的声音中没有丝毫的情感波动,仿佛是在陈述一个再简单不过的事实。
李成麟失去了罗刹瞳的辅助,只能依靠自己的经验和直觉来判断。他仔细观察着王彪两兄弟,试图从他们的言行举止中找出破绽。
“你身边这位是你的弟弟?”李成麟问道。
“回,回大人,王彪是我的哥哥,我叫王武。”名叫王武的男人没等王彪开口,回答道。
他回想起王彪之前冷漠的回应,心中不禁产生了疑虑。在这个寻梦县中,铁铺之间的竞争激烈,嫉妒和仇恨也可能因此而产生。然而,这样的理由似乎仍然过于牵强,不足以成为杀人的动机。
李成麟决定从王武入手,试图从他那里获得更多线索。他问道:“王武,你真的不知道你哥哥为什么要杀人吗?”
“回大人,我确实不知道哥哥为什么要杀人。”王武迟疑了一下,回答道。他的声音中透露出一种无奈和迷茫,仿佛他真的对此一无所知。
然而,李成麟却从他的眼神中捕捉到了一丝慌乱。
方县令听完眉头一皱,他看向李成麟三人,出于对罗刹的信任,方县令认为三人可能会看出什么破绽。
“方县令,我认为先将王彪押入牢中,其余人可以先让他们回去了。”李成麟看向方县令淡然的说道。
李成麟的话让方县令微微皱起了眉头,他疑惑地看着李成麟,似乎想要询问他为何如此决定。然而,看到李成麟那淡定自若、胸有成竹的模样,方县令选择了信任。他点了点头,表示同意李成麟的提议。
随后,方县令转向其他在场的人,严肃地说道:“除了王彪之外,其他人可以先回去了。但在事情没有彻底查清之前,你们不得离开自己生活的区域。”
听到方县令的话,众人开始议论纷纷,显然对这个决定感到不满和困惑。然而,当他们看到方县令那坚定的眼神时,最终还是选择了遵从。
其中,一个身材魁梧的汉子犹豫了一下,然后问道:“大人,那我们的东西呢?能不能先还给我们?”显然,他担心的是那些被带进衙门的随身物品,包括工具等。
方县令看了李成麟一眼,似乎在征求他的意见。李成麟微微摇了摇头,示意暂时不能将这些物品归还给他们。于是,方县令对那汉子说道:“你们的东西暂时还不能还给你们。请放心,等事情查清之后,我会派人将这些东西亲自送回到你们的家中。这是为了调查的需要,希望大家能够理解。”
听到这样的回答,众人虽然有些不情愿,但最终还是选择了接受。他们陆续离开了衙门,只留下了王彪一人。
“方县令,派人监视那几人,等会带我去看看他们的物品。”李成麟轻声对方县令说道。
方县令点了点头,对身边的几名鬼差吩咐道:“将王彪他押入地牢中,没有我的允许,谁也不能见他。你们几个,务必严密监视那几人,确保他们不会离开指定的区域。”
堂内恢复了平静,只剩下李成麟、方县令、婉鸣和林虎四人。
方县令的目光转向了李成麟:“李罗刹,你对这案子有什么想法吗?”方县令低声问道,他的声音充满了期待。
婉鸣和林虎也紧紧地盯着李成麟,他们知道,李成麟的每一个想法都可能成为破解这个案子的关键。
李成麟没有立刻回答,他的目光在堂内四处游离,似乎在寻找着什么。过了片刻,他才缓缓开口:“方县令,我想先去看看那些物品。”
方县令一愣,随即明白了李成麟的意思。他点了点头,然后带着李成麟、婉鸣和林虎三人来到了偏厅。这里堆放着那几人随身物品和铁铺内的部分物品。
李成麟三人开始仔细地查看每一件物品。
在杂乱无章的物品堆中,一份看似普通的账本吸引了李成麟的目光。他轻轻拿起账本,封面上写着“四十二号铁铺 王彪”的字样。
他缓缓翻开账本,开始仔细地查阅其中的记录。每一笔交易,每一个数字,都被他仔细地审视着。他的目光在字里行间游走,仿佛在寻找着什么重要的线索。
“五月十五日,夷灵城巨马县尚武院兵器采购,长刀五百柄,长枪两百柄,合计十四万阴司。六月二十三日,吉安城文成县尚武院兵器采购,长刀三百柄,长枪三两百柄,合计十二万阴司。八月一日,皎月城金月县尚武院兵器采购,长刀六百柄,合计十二万阴司。”随着阅读的深入,李成麟的眉头渐渐皱起,他感到了一些不寻常的地方。
婉鸣和林虎不知何时已经凑到了李成麟的身边,他们看着账本上的记录,脸上也露出了疑惑的表情。
“全是冥都官家的订单啊。”婉鸣轻声说道,她的声音中充满了惊讶。
李成麟点了点头,他抬起头看向方县令,问道:“方县令,死者的遗物里,可有他的账本?”
方县令点了点头,他从旁边拿出了一个厚厚的账本,递给了李成麟。
李成麟接过账本,开始快速地翻阅起来。他主要查看了今年五月到八月的记录,然后他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三十八号铁铺的订单,也是卖给各个地方的官家铁铺,区别只有一个是卖成品铁器,一个是卖铁矿给官家铁铺。
而金额方面,三十八号铁铺三个月内的订单加起来是五十六万阴司。
(差距没有想象的那么大,所以王彪说嫉妒死者的生意好应该没有道理。)
婉鸣和林虎在查阅了其他铁铺的账本后,也得出了一个令人惊讶的结论。他们发现,这些铁铺的订单竟然都是冥都官家下的,几乎很少有其他商人的身影。
李成麟看着这些账本,感到十分困惑。他不禁问道:“方县令,这些情况我确实不太了解。这些铁铺的订单怎么都集中在冥都官家手中?难道这里没有其他的商人愿意来与他们做买卖吗?”
方县令叹了口气,无奈地摇了摇头。他解释道:“李罗刹,你有所不知。自从三年前铁矿司进行了一次重大改革后,情况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从那以后,几乎所有的官家订单都被集中安排在了从一号到四十四号的铁铺里。而商人们,他们的大单子也同样选择这些店铺进行合作。只有那些在他们眼中价值不高的小单子,才有机会流入到后面的店铺中。”
婉鸣听了方县令的解释后,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替那些铁铺鸣不平的情绪。她好奇地问道:“哦?那如果这改革真的像你们说的那么不公平,为什么没有人去改正它呢?难道没有人站出来为那些铁铺争取权益吗?”
方县令叹了口气,继续说道:“其实,也没那么不公平。改革后的第一年,确实是通过抽签的方式来决定铁铺的顺位。但从第二年开始,每年都会进行一次铁铺顺位的竞拍。位置越好的店铺,竞拍价也就越高。比如今年,一百零八号铁铺的竞拍价是两万阴司一年,而像三十八号这样的热门铁铺,竞拍价甚至高达四十万阴司一年。两者之间的差距达到了整整二十倍。所以,前面的店铺生意好,并不是没有原因的。”
林虎在一旁默默地点了点头,表示理解方县令的解释。在他看来,这确实是一个高风险高回报的体系,前面的铁铺之所以能获得更多的订单,也是因为它们承担了更高的竞拍成本。
然而,婉鸣却持有不同的看法。她轻轻摇了摇头,指着三十八号铁铺的账本说道:“我们不能这么简单地看待这个问题。如果这样下去的话,后面的铁铺商人将永远无法摆脱困境。比如这个三十八号铁铺,他们一年能接到上百万的订单,完全有能力出四十万阴司来竞标。但是后面的店铺呢?他们一年可能只能接到几万的订单,怎么可能竞争得过前面的铁铺商人?这就形成了一个死循环。”
李成麟听到婉鸣的分析后,也表示赞同。他点了点头说道:“婉鸣说得没错。这样一来,前面的顺位将一直保持不变,而后面的顺位则永远没有机会翻身。除非后面的多家店铺联合起来竞标一个铁铺,否则他们永远也无法取代前面的人。”
方县令此时也注意到了这个问题,他皱着眉头,之前自己想的过于简单了,高风险高回报确实是公平的,但对于寻梦县的铁铺顺位竞标来说,确是最不公平的。
“方县令,还有一个问题我想请问你,三年前没有进行改革前,这里的铁铺分布是怎么样的?”李成麟觉得铁矿司的改革存在一定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