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洞顶上盘旋的那根干枯树枝突然动了,如果我没看错,那完全就是一条线条在纸上移动的感觉,但那绝对是立体的,奇怪的是,它似乎被压缩在了洞顶上方的那个平面空间里。
给我的感觉,就像面对面看着电视屏幕里的三维立体图片在动一样。
再仔细看,就发现树枝里面是空的,用光一照就照出来很细的网状脉络,中间有一处类似树杈突触的地方高高鼓起,刚才就是由这个点附近引发的颤动。
“这是,蛇蜕啊。”我喃喃道。
小花看了看,就说:“上面有东西,弄下来。”
三个人对视一眼,同时判断出那里面有活物。
说着小花直接踩着熄灭的篝火堆,一下跃起来,单手扒住旁边墙壁凸起的位置,直接腰部力量一送翻身上去,一条腿倒勾着就朝那突触的位置扫了过去。
他的动作非常利落,下一秒闷油瓶就也动了,直接做了个半蹲起的动作,那一刻腿部肌肉发力直接将他整个身子往上送,一下子原地就跳了上去,从另一个方向逼近那东西。
我背起黑瞎子往后退,同时掏出枪上膛,准备随时见缝插针。
但接着,那个巨大干枯树枝一样的蛇蜕,直接从中间破了,哗啦一下一堆东西掉了下来。
我草棺液。
三个人眼神一对,立马就意识到,那棺液有毒。
我暗道一声不好,拖着黑瞎子转身就往高处跑,那蛇蜕之中竟然灌满了黑色的棺液,随同许多陪葬品,一起稀里哗啦的掉下来。
小花和闷油瓶反应迅速,在那个瞬间已经立即朝我的方向后撤。
忽然,我瞳孔一缩,看到一个蛇皮麻袋样子的东西,像是用布包裹着,非常巨大,就是刚才那个突触的中心,犹如一条竖着的蚕茧,外面缠绕着一圈锁链,垂直着掉下来,另一头还吸在上面,在空中摇摇欲坠。
棺液汇聚在脚下,很快水面上开始漂浮着白色泡沫,聚成一堆,散发着一股恶臭。
我一手护住黑瞎子,毫不犹豫踩着之前被我当做灰指甲抠过的那面墙上的坑洼处爬上去,攀岩一样紧紧扒着墙壁。
这里只有我的攀岩能力是最弱的,小花很快过来接应,和闷油瓶一左一右上来,单手挂壁,另一手从后面将黑瞎子牢牢按在我背后。
短短几秒的时间,整个洞穴里已经飘起淡淡的雾气,似乎温度在升高,我忽然感觉非常不妙,回头快速用手电扫过去,心中大叫一声。
那个麻袋里有一张脸在看着我。
我发誓我真不是在扯皮,我立即转头看着闷油瓶。他朝我示意的方向看了一眼,捏了下我的肩膀,接着直接在墙上借力一个回旋,三两步冲过去,一下子倒吊上去两条腿夹住那个巨大麻袋,腰部力量猛一起,那东西直接被他勾着拽下来,嘭一下砸进水面,水花在空中炸开,激起一连串棺液。
我用脸贴着墙壁,手电卡在腮帮子处,舌头从脸颊里来回顶弄调整角度,光照到闷油瓶半个身子,我看到他蹲下去快速卸掉外面那圈锁链,直接给橙子剥皮一样将麻袋褪下来,一下我们就看到,里面露出一个兽皮包裹着肉团似的东西。
他妈的,哪吒么。
我探头往后仰着看了看,忽然发现闷油瓶脸色不对。
有一瞬间我以为那里面包着的其实是敌人投下来的生化武器,这次我们所有人都要交代在这里了。
但他突然看向我的方向一眼,接着两只手同时上去快速扒开那个东西。
先露出来的是一个雕刻的奇丑无比的木偶,贝壳镶的眼睛白翻着,脖子的位置断掉,视线紧紧锁定我这边。这种线条雕刻的非常粗陋,身上锁骨往下部分钉满了生锈的钉子。
我瞬间炸起一身汗毛,被看得毛骨悚然。
“小哥,什么东西?”我着急想挪过去帮忙。
闷油瓶没有抬头,手上动作不停,将那个木偶拨开,我余光就看到下面一张略显熟悉的脸。
我还愣了半秒,突然心脏一滞,瞬间放下瞎子交给小花,直接从墙上跳下去三两步冲到闷油瓶旁边。
我草,胖子!
他整张脸已经成了酱紫色,脖子的位置有一圈蚊子咬似的红包。
我呆若木鸡蹲下去,三秒之后从背后反手抽出刀,正要动作,被闷油瓶一把接了过去,毫不犹豫在他手上划了一道,我心一紧,但也来不及犹豫,赶紧掰开胖子的下巴,等血滴落进去。
很快,胖子脸色那种不正常的颜色开始消退,我立马翻回去找出药品。
胖子的脸瘦的都有点垮掉了,我们从周围找了许多碎石,铺了防水布弄了个简易的避难所。
等了很久,终于胖子的五官动了一下,下个瞬间,忽然嘴一张,哇的一下吐出来一堆腥臭的液体。有几滴溅到我胳膊上,摸了一下,非常黏腻,像是蜘蛛吐的丝。
我看着他,他慢慢睁开眼睛,看着我,眼珠子转了下就笑了:“我草老吴?”
别草老吴了,我按住他的手,轻声道:“你什么情况?”
胖子吃了几口东西缓了缓,对我们道:“你先别急,待会我和你细说,刚和我一块那个女尸,我草,姐姐开了?”
我心说什么女尸姐姐开了,一脸懵逼看着他,胖子像中毒症状还没全解,手舞足蹈比划了半天,我才弄明白他说的是妪尸,解,解开了。
怎么就妪尸了,山村老尸么。
我看着胖子脸色好起来,放心下来就有些来气:“哪他妈有老妪,隔壁李嫂子你就别惦记了,赶紧的,说一下你的经历。”
胖子脸色都有些不对了,指着被闷油瓶扔进水里的那个人形木偶,就道:“不是,我确定,你把它翻过来。”
我跟闷油瓶对视一眼,他站起来,直接走过去拽着那个木偶往回走,翻过来就看到木偶的背面果真镶嵌着一张惨白的脸,细看之下,上面布满沟壑,但皮肤却显得异常细腻。
我忽然一愣,刚才我在麻袋里看到的那张盯着我的脸似乎就是她。
胖子一看到,就脸色煞白,仿佛勾起不好的回忆。
我快速镇定,“那怎么了?谁用锁链锁在这里的?你又是怎么跟她接触上的。”
“能在这看到天真你还活着,胖爷我真的觉得很欣慰。”胖子先是做了个拍胸脯的动作,接着道:“盲塚我看着你被拖走的时候不是追上去了么,然后就卡住了,后来那个通道外面还是塌了,文丙回带人回来捞人的时候,我们好像被什么东西一块吸走了,吸了吐,你知道么?”
那叫吃了吐,我拍拍他:“继续。”
胖子做出一个非常夸张的表情:“开始我们一路都在一块,之后,深入一道山体缝隙的时候,我没跟上,不是,不是没跟上,是我他妈就进不去。我的天,文丙回他妈的真的不讲义气,花爷你回头得好好培训一下手底下的人,教教他们什么叫生死兄弟情。”
说着,胖子转头看着小花和瞎子,忽然一愣,叫道:“卧槽!花?”
小花叹了口气,点头跟胖子打了个招呼。
胖子立马注意力被转移,问道:“你和瞎子怎么弄的?”
小花摆手,示意他先别问,也指了指木偶的背面,问道:“这是什么?”
胖子一看我们都看他,一下急道:“我不是跟他们走散了么,后来胖爷我在外面另找了一条适合我尺寸的地缝,跨一下就进去了,进去后我就一直爬,爬着爬着我就晕了。我操了,狗日的,你不知道我爬了有多久,我他妈绝逼瘦了三十斤打底。后来我实在饿晕了,恍惚间就看到一间厢房,一个老妈子在外面奉茶邀请我进去坐坐,我就去了。然后就给我上菜,我吃着吃着忽然就感觉有什么东西往我身上爬,再一睁眼,那老干妈就坐我对面,而我就靠在一个棺材壁里。”
“老干妈?”我愣了一下。胖子就道:“老妈子干尸啊。”
“你从上面下来的?上面有墓室?”我问道。
“不是,我没看清。”胖子摆手,“我他妈就在棺材里,直接用腰一起把棺材盖顶了,翻出去后连棺材一块倒下去,挖盗洞一路下来的,结果就被什么东西包住了。对了,我这还特别痒,你帮我看看。”
胖子转过去,他肚子瘦的连分层都没了,还穿着夏天的衣服,我看了一眼,背后出现一块又一块紫红色皴裂的皮肤,用凡士林给他抹了,道:“冻疮。”
从压缩袋拿了件衣服给胖子换上,他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天真你得小心,我觉得老干妈就好我们这口,她忒缠人。”
我知道胖子一定还隐瞒了别的什么事,看他欲言又止的表情,但我没有继续追问,而是回头看了看闷油瓶。
闷油瓶盯着那木偶背面看了一会儿,忽然道:“禁烟女神。”
禁烟女神?我瞪大眼睛,心说你也疯了,要戒烟也不是这么个办法。而且我用她怎么戒?想着我就立马闻了闻身上,没味啊,一个多月前抽的味也早该散了。
胖子反应过来,立即道:“小哥说的是不是禁魇,禁魇婆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