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单安排了一下各自的行动,王盟和坎肩先回杭,苏万和张好好跟我们去南京。
和他们制定计划的时候,苏万一直忧心忡忡,对于小花和黑瞎子这次行动没有带他而是带走了杨好表示担心。
期间苏万再给他们分别打了几通电话,还是一样保持着关机。我在旁边有好几次想插话,但一想到我现在的身份,又把话憋了回去。
到南京后,我们一路直达江宁区淳化街道青龙山,途中经过了一大片公墓,下绕城高速,上104国道,再开一段就到了三叔照片里的那座精神病院。
来的路上王盟发来了这所医院的资料,修在青龙山南麓,始建于1952年,也就是建国后就成立了,光占地面积就有十二万平方米。值得注意的是,资料里显示,这所医院主要收治“三无”、低保、社会流浪乞讨和严重肇事肇祸的精神疾病患者。
换句话说,这些人的社会链接属性都非常弱,你很难从中发散去找到这个人和下一个人之间的联系。
细想了一下,三叔藏身于这里,也是考虑到了这一点么?
胖子就问,地方这么大我们怎么找,到底要找什么?
苏万告诉我们,小花在这里买下了一块医院旧址,让我们待会跟着他走就行,说着就从包里取出了两条煊赫门烟。我看了他一眼,这种熟悉的周到感觉,一下就让我绷紧的情绪有点放松下来。
我们在北门下车,门口是座大理石立的碑,后面是医院办公楼,跟三叔照片里的背景一模一样,说明当时拍照的地方就在这里。
等了一会,果然就看到一个穿着工作服但很明显不是医生的人走了出来,上来就跟苏万握手问好。
苏万看到他时愣了一下,“主任呢?”
这人也不啰嗦,搓了下手就解释道:“主任最近休年假了,还问呢,说小苏老板您怎么跑来了,解老板那块地不是要拆了么?”
苏万一听这话立即就感觉不对,但当着外人面,只是给我们使了个眼色,然后把两条烟递过去。
从他们的对话我就知道,那个主任应该就是当时小花买地时的负责人,现在小花隐匿踪迹,这主任恐怕也藏身起来,把事情推给了自己的下属。
出来迎我们的这人,名字也很有意思,姓朴,叫仲耀。他就在医院行政部工作,说不好听点,其实就是个打杂的,一路就引着我们进去了。
这医院后来扩建过,看得出来选址上用了心,整个依山傍水树木庇荫,穿过回廊亭,朴仲耀带着我们走了条绿荫小路,气温到这里陡然下降,再往前全是一排一排的树和假山。
走了大约两个小时,进入一片老旧的院区,眼前出现了一扇老式铁栅栏门,上面的锁链锈迹斑斑,贴了一道封条。
朴仲耀告诉我们,这里就是小花买的那块地,曾经是改革开放前的一处诊疗室,后来废弃闲置了。
原本小花他们只拿到了使用权,但在这里进行了违规改造,还把地基挖断了,最近医院方面就说要把这里拆迁重建。
我往里看了眼,是一座小二层复式住院楼,几个隔间屋子都被打通了,院子正中地面有一块沙地,一楼最角落有一间办公室,看样子是小花临时新建起来的。
几个人对视一眼,我拿掉锁链,率先推门走了进去。
闷油瓶在后面问苏万他们后来在这里发现了什么。
苏万道:“我参与的并不多,一直是师父负责这里,您也清楚,他一定是有事情不想让我知道。但我还是觉得有一点很奇怪,他们一来就在这里挖地,当时我和杨好都只参与了挖掘的收尾工作,就在这块沙地下,我们挖出了一条甬道。”
按苏万所说,当时他们在这里把地基挖断之后,黑瞎子在塌陷边缘看了一眼,就下铲子打出一个盗洞。几个人鱼贯而入,从盗洞下去,明显有路,泥墙往下就是砖墙,垒的极平,用手摸,里面灌了铁水,已经用铁浆浇死了。
洞里很潮湿,他们跪着往前爬,到了底下掏出手电筒去照,就发现地下似乎是一间废弃的办公室,周围墙面上贴着发黄的工作记录纸,被夹子夹着挂在绳子上排成一排,字迹全部模糊,分辨不清。
地方不大,屋子靠墙的位置有一张办公桌,桌面很乱,他们过去翻了一下,发现重要资料几乎都被人带走了,只留下桌上一排老旧的废弃电话机,电话线全部被剪断了。
苏万说,他当时数过,记得非常清晰,一共有十三台电话,就寻思看这地方不大,怎么会有这么多台电话机?
黑瞎子给他分析,这里应该是一处情报工作点,时间大约就在六七十年代,但具体做什么,没人猜得到。
说到这里,苏万看了眼闷油瓶,担忧道:“师兄,您知道师父的习惯,我总觉得他对我隐瞒了一些事。”
闷油瓶直接对他道:“你想到了什么?有话就直说吧。”
苏万犹豫了一下,指着我们脚下那块沙地,“当时我们下到那个废弃办公室后,我就有一种强烈的感觉,这个地方,师父曾经来过。”
我旁听着他们的对话,心说难道黑瞎子曾经有段时间还搞过地下情报工作么?这里是他老巢?
闷油瓶沉默了一下,拍了拍苏万的肩膀,终于替我和胖子问出了那句话,“你先告诉我,今年一月二十六日,在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苏万惊讶的看了他一眼,又回头瞟了我一眼,“张老师不是知道吗,他还没告诉您吗?”
我心说你爷爷个棒槌的,老子当吴邪时就屁都不知道,现在混成了张老师,还是一头雾水好么!
只好假装没听到他们的对话,背过身,深一脚浅一脚的走到沙地中央,用手捞了几下,就摸到了一截露出来的电线。这应该就是苏万说的下面的电话机连着的线路了。
闭上眼回忆,好让更多细节朝我涌来。雨村的宴会,苏万是最早到的,也就是说,杨好是在这里进行完沙土回填工作,才后脚到了雨村。
那么在苏万离开的期间,会不会小花他们又有了新的发现?
我伸手拽了拽电线,却发现根本拽不动。沙子里的阻力是很大的,越是陷得深越难拔出来。我有点尴尬,心中暗骂一声,但面上保持冷静,转头看着闷油瓶,“吴邪,来看这里。”
闷油瓶走过来,经过我时小声说了一句话,接着拉住电线拽了一下,然后线就断了,拉上来一看,断口处有石灰粉,说道:“下面被水泥封死了。”
胖子蹲在我们中间哀嚎,“还没开始线索就断了,这绝逼是花爷的手笔,水泥灌下去,再挖是挖不开了,那咱炸么?”
闷油瓶指了指门口的朴仲耀,胖子立马闭嘴,我走到门口,把闷油瓶刚告诉我的话复述了一遍,问朴仲耀,那份档案呢?
他摇头,说昨晚小花就打来电话把档案借调走了。
我心说操,解语臣你他妈给不给我留活路了!
朴仲耀看我表情冷了下去,缩了下脖子,问我还有备份要不要?我点头,让他立即去取。
张好好和苏万跟着他去取备份档案,说是备份,其实就是原始档案扫描后电子版打印下来的,其实没什么区别。
他们走后,我终于松了口气,揉了揉僵硬的脸,转头问闷油瓶,“是谁的档案?”
闷油瓶也恢复了以往的面无表情,对我和胖子说道:“干脸。今年一月二十六日,他和你三叔同时出现在这里办理入院手续。你三叔租下了这块地,成为了他的临时护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