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在两个小时之后,我跟胖子停下来休息。
我们才刚爬上去几十米的位置,要一边凿落脚点,同时我还要爬到更高的位置去测第一夯点的振幅。测量工具一个没有,全靠一双勤劳的手。
我抹了一把汗,胖子喘了一会儿,问道:“就在这敲,刘丧有可能听到么?”
“我觉得不会。”我低头看他道:“我们不要神话刘丧,把期待值降到最低,才可能有活路。”
这是我从那段特殊经历中总结的生存经验,我不是一个悲观的人,但有时必须得认清现实,没有人把你拉出深渊的时候,就自己做那个人。
整个过程非常复杂,在这里赘述没有意义。说实话当年学的很多东西我已经全部还给老师了,如果我导师知道当年他教过的学生里,有一个叫无邪的人,此时此刻正在用他教的莫尔库伦准则强行推算离散元模型宏微观力学参数转换公式和强夯振减模型,恐怕会求着校长给我颁一个“最佳校友”的名称吧。到时候就挂在吴山居门头上,王萌的业绩没准就上去了。
哎,我心说,我可真是个尽职尽责的老板啊,临死关头居然还在关心员工的工作问题。
想着我就乐了,低头看闷油瓶,现在我在做的事跟他从这里爬上去,某种程度来说其实已经是一个难度了。
只不过我的方法只会死脑细胞,不会死人。
闷油瓶也看着我,拽了下绳子,示意我下去休息,同时他伸出两只手站到我下方,这是让我跳下去准备接住我的意思。
我腿软了一下,好吧,我为我刚才僭越的想法表示抱歉,闷油瓶还是绝对领域的神。
正想着,闷油瓶“pi”了一声,让我赶紧下去。
胖子已经快爬回去了,我往下看了一眼,闭上眼直接跳了下去。
闷油瓶接住我,然后把压缩饼干和水递了过来。
我按住他的手,摇摇头,“我不饿。”
他盯着我,我叹口气,“好吧,三个人平分,谁不吃谁是狗。”
闷油瓶似乎是笑了一下,然后把饼干掰成三块,忽然我就有种小学时候在校门口跟要好的同学分零食的熟悉感。
就这样再进行了几轮休整,大约三天之后,我跟胖子几乎已经奄奄一息躺在地上。
闷油瓶背起刀,拿着闪光弹出发了。
我眯起眼,看着他的身影一点点向上移动,逐渐变小,变成一个小黑点。
我心里很想站起来为他呐喊,但我已经做不到了,视线渐渐变得模糊,再次恢复意识的时候,耳边已经响起了巨大的轰鸣声。
艰难地坐起身子,就看到胖子正在我旁边打呼噜,余光看到窗外的云层,我愣了一下,我们这是在天上?
我草,下一秒我就清醒过来,二叔居然把直升机搞来了。
我赶紧扭头四下看了一眼,机舱里只有我和胖子,闷油瓶不在,副驾驶是二叔手下一个伙计,跟我点头打了个招呼,递来一瓶水和一袋面包。
我接过来慢慢咀嚼,趴在窗边去看云层,问道:“你们怎么找到我们的?”
“小三爷,咱这回可是费了老牛鼻子劲了。”
我看着他,“东北人吧?”
他嘿嘿笑了一下,继续对我道:“好家伙无人机在山上扫了整整七天都没看到你们,结果今天不道咋回事,突然就看到你们的闪光弹了,不过具体位置没找准,幸好刘先生也来了,听到了你们的求救信号。”他转头看着我,一脸震惊道:“我看你们也没炸山啊,声音咋传出来的,那刘先生耳朵真这么神?”
我笑了一下,此时没有多余的力气解释,就道:“可能是命不该绝吧。”
又让我们绝处逢生了。
下去后我们换了越野车,这时我就注意到,周围有几个解家伙计,想来直升机可能也是小花派来的。
睡了一路,车开了几个小时,天近黄昏的时候,我们在南昌红谷滩的喜来登大酒店落脚。远远就看到坎肩站在酒店门口,一看到我们的车就直接冲了过来。
我放下车窗,外面大霾天,能见度很低,我喉咙开始有些发痒。坎肩趴在窗边激动道:“老板、老板!你居然还没死!”
这句话我怎么听怎么不对味,打了下他脑袋,问道:“小哥呢?我二叔在哪?”
“都在里面了。”坎肩朝驾驶座点了下头,副驾驶的伙计下来帮我们拿行李。后备箱拎出来我和胖子的破包,一脸严肃站在车外,搞的像提了两箱金子。我有点尴尬,包里基本都是张家人的断手,也不知道他打开看到会是什么反应。
我回头把胖子叫醒,问坎肩,“有衣服么?我俩这样下去不太合适吧。”
坎肩愣了一下,往车里看了一眼,胖子刚醒,光身子半躺在我旁边,正在一脸懵逼的挠蛋,转头问我:“这哪啊?”
坎肩把他的西装外套脱下来递给我,“老板你先穿我的,胖爷等一下,我去找个大码的。”
胖子点头应了,自顾自从驾驶座拿来面包开始进食,往窗外瞅了一眼,对我道:“喜来登,什么宝地?你二叔开的?”
“睡蒙了吧你。”我看他一眼,“一会要面见我二叔,把胆子放正。”
胖子笑话我,“怂样,这话你给你自己说吧。”
“你还是不了解我二叔,就算真是他让我入这局,他一会演也能演的把我屎都干出来。”
胖子想了想,点了下头,对我道:“没事,你屁股的主动权在小哥手上。”
“滚你妈的。”我骂道,立即我就开始头疼胃疼脑子疼哪哪都疼,扶着胖子哎呦喂起来,“我怎么感觉我浑身不得劲。”
胖子转头看了我一眼,忽然叫道:“我草你他妈怎么流这么多鼻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