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清瑶只到他的肩。
话音落下后,萧瑾寒垂眸看着面前的少女,却见她红唇上的血迹已经干涸,散发着诱人的气息。
萧瑾寒原以为自己喜欢同李清瑶相处,是喜欢瞧着她甩鞭子发脾气,一副肆意张扬,却又带着心细的样子。
可如今见她眼神冰冷,杀意弥漫,萧瑾寒突然就觉得,这样的李清瑶,更耀眼,也更让人震撼。
好似多看一眼都容易晃神,让人失了理智。
没多久,萧瑾寒便回过神。
其实说到底,他虽知晓了李清瑶的目的,但他知道,李清瑶的身上,依旧藏着秘密。
萧瑾寒回想了一遍刚刚两人的对话,而后缓缓开口。
“王昭仪没死......你如何得知?”
“怀疑而已。”
李清瑶面色坦然,将自己知晓的,用猜测的口吻道出。
除了那双偶有杀意浮现的眼,其余倒也和平日里并无不同。
但只有李清瑶自己知道,她心底存着怎样的盘算。
“起码朝明宫的那堆白骨里,一定没有王昭仪,何况照你所说,若我的血这么有用,他为何还不把我抓了去?说明此时他并不急切。”
“再者,你我都知,帝王并不深情,若王昭仪已死,朝明宫眼下只会成为一片废地,亦或是重新修葺,等着成为其他妃子的宫殿,断不会还作为他深情的虚掩,被划进看守重地。”
“不是准备抓了?”
萧瑾寒轻声打断了她:“允你出宫开府,不就是一个抓你的开始?至于其他的......”
顿了顿,萧瑾寒抽出那小鼓转了转,“咚咚”的声音瞬间在屋里响起。
“王昭仪就算没死,也不见得还在朝明宫,毕竟你能想到的事,其他人也能想到。”
“我知道,所以我会去探。”
“那你想要什么?”
萧瑾寒并不觉得李清瑶同他说这些只是闲聊,起码现在,李清瑶并不会对他完全放下戒备。
想了想,萧瑾寒又接了一句:“我以为你会直接让我去探。”
“我是这么想过,但我觉得,我总要能有些什么来跟你交换,你我才能更好合作,不是吗?”
“所以在开府前,我去探,但,如果真找到了线索,还请世子,早日让你背后辅佐之人上位。”
李清瑶想得明白。
为了天下安定,帝王不可以死。
但帝王不可以,退位的皇帝,总能血债血偿吧?
就算那天她背上了不孝二字,永世不得翻身,那在地狱之下,兴许还能和这位容许旁人生剐她血肉的父亲,一同承受这滔天的罪孽。
李清瑶在仇恨里渐渐迷了眼。
没有听见屋里轻飘过的一声叹息,似呢喃之语,消散在四处。
离开时,萧瑾寒从桌上拿了一块如女子巴掌大的玉佩递了过去。
李清瑶看着他,指了指那两只泥人和那支小鼓,面有不解。
“还我的礼?”
“嗯。”
萧瑾寒低着头,将玉佩放到她手里。
常年练武的手虽然依旧修长白皙,但实际瞧着并不细嫩,尤其是指尖和虎口处,甚至已经被磨的看不清原本的纹路。
见此,他无意识地皱了皱眉。
“这玉佩不值钱,你别为了银子去当了。”
“那你给我作甚?男女授受不亲,哪有无端端收你物件的道理,不要不要。”
看着李清瑶噘着嘴似有不满,不再似刚刚那般像被迷了心绪,萧瑾寒莫名就松了口气。
“你就这么缺银子?”
“谁会嫌银子多。”
“......你若想还,待你出宫开府后,再把玉佩给我送来便是。”
听闻此话,李清瑶轻呼了一声,“啊,这是你宫里头的信物?”
“嗯,戴在身上,我的人瞧见了,总会给你寻些方便。”
半晌无话。
随后,衣袖像是被人轻轻扯了扯,似有什么轻飘飘地落到了萧瑾寒的心里,漾起一片柔情。
“多谢。”
......
回宫后没多久,天就隐约透出了暗色。
深秋的一日越来越短,天气也愈加寒凉。
云水得了李清瑶的看顾,满心欢喜地在宫外替她办着事,用那些换来的银票,和留下的侍卫,暗自买下了一些看似不起眼的铺子。
而李清瑶自离开萧府后便一直在把玩着那块玉佩,原本的恨意也终于被压下去了一些。
盯了一日的萝兰回了锦华宫。
从她的口中得知,宋忆姝越发的暴躁,甚至在宫门处用刀相逼,要让侍卫带她进去看容嫔。
听闻此话,李清瑶有些诧异。
“我第一次知晓,她竟是这般有孝心。”
“回公主的话,四公主那是......想让容嫔找人恢复她的份例呢......连宫门外头都听见了,说是四公主还划伤了自己,连着同行的宫女也被她弄倒了两个。”
李清瑶听见这个弄倒,忍不住笑了笑。
说话间,她拿出一个药瓶打开,到了点粉末到黑玄的刀刃上,随即又放在火烛上烤了烤。
原本冰凉的刀柄逐渐传出热意。
但达到一定热度后,无论如何烧,李清瑶的手心也只是保持着刚刚好的温热。
而刀刃上细碎的粉末渐渐化开,消失在银光之间,没了踪迹。
李清瑶又等了一会儿,这才将匕首收好,起身出了寝殿。
这么久了,赵氏的人,也该死一个了。
而他们这几人中间,唯有李忆姝,没有丝毫作用,最适合开刀。
“拿着我让你备好的物件和吃食,去瞧瞧她。”
“是,公主。”
萝兰将旁边收拾出来的衣物首饰,还有一些特意让后厨做的糕点零嘴,让宫女们带着,一行人去了李忆姝的宫殿。
踏进金禧宫时,李清瑶遥遥望了一眼被禁足的赵氏寝宫。
稀稀拉拉的宫灯,彻底抹去了之前的富丽堂皇。
旁边跟上来的公公正小声地诉着苦,试图说些能让这位公主青睐的话。
“安乐公主您可得小心着些,咱们四公主......身上被她自己划拉了好几刀,眼下真是近不得身。”
“太医如何说?”
“太医说是四公主受了刺激,让奴才们依着她,再喝一段时日安神的药......”
正说着,几人停下了步子。
不知是得了谁的令,李忆姝的寝殿被封住,外头还有看守的太监。
瞧见来人,纷纷让开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