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后面,朱逢春加重了语气,赵刚瞬间领悟,点头道:“好的,我会注意的。”
朱逢春满意地笑了笑,看向排在打饭队伍中,那个畏畏缩缩的老头,说道:“给那位老先生多加点餐,瞧他瘦的,都快成皮包骨了。”
沈泉此时已走到赵刚身后,接过他手中的饭勺,笑着应道:“明白,指挥官放心,一定不会饿着他的。”
朱逢春这才放下心来,先与王茂才一起搬运步兵战车运来的药品,忙完后便抱着警犬坐上战车,沿街搜索幸存者。
还真别说,有了他和警犬这对“人体搜索雷达”的配合,战士们从地窖、水井和一些高官士绅家挖的地道中救出了不少奄奄一息的人,收容速度也大大提高了。
这些人在地道里藏的大多是金银财宝,吃喝用品少得可怜,能撑到现在也算是奇迹了。
朱逢春猜测可能是他们身边的财宝起到了类似人参的作用,毕竟谁也不想人没了,钱还没花完。
从这个角度来说,他们到达的时机也算是及时,否则再过个四五天,等到原历史上鞑子撤退的时候,恐怕没几个人能活下来。
就这样一路搜寻一路收容,到了晚上,幸存者人数已达 930 人,原本用作临时医院的大院已装不下了。
这天是正月十一,济南城的夜晚冷得能把人冻成冰棍。
赵刚又命人将四周院墙凿穿,把附近几家院落连成一片。这里或许是鞑子军队上层人员驻扎过的地方,在整片城区中属于破坏程度最小的,大部分房屋的密封性还算完好。
战士们给每人发了一件军大衣,让他们披在身上,睡觉时也可以裹起来,既能当被子又能当褥子。
百姓们含着热泪度过了年前以来的第一个安稳夜!
朱逢春也感到非常疲惫,从今天凌晨一直忙到晚上十点,期间还经历了一场大战,上下眼皮一直在打架。
但一想到白天那些幸存者的惨状,他又不得不强打精神,继续带领士兵们搜救。因为早一点找到他们,或许还能救活,晚几个小时可能就无能为力了。
为了不让大家第二天都累趴下,他严令赵刚、沈泉带着 200 名战士先去睡觉,6 个小时后再来接班,4 名医护人员也分成两班,轮班守护重症患者。
直到凌晨时分,朱逢春在一阵迷迷糊糊中感觉有人在为他披盖衣服,猛地想起刚才找到的白点,赶忙坐直身体,扭头就看到赵刚在一旁笑吟吟地看着他。
他不由松了口气,一边揉脸一边问道:“茂才呢?现在几点了?”
“我让他跟其他战士一起休息去了,现在刚好三点五十,还有两个多小时天就要亮了。”
朱逢春点点头,打开透明面板,看到上面的白点已被战士们接走,这才放心下来。
赵刚又道:“对了,沈泉把那位老先生关了 12 个小时的黑屋,我们来之前他就全招了。”
听到这里,朱逢春来了精神:“哦?他是什么情况?”
“他叫罗延祚,是一个被撤职的言官,见过大世面,一眼就看出我们不是明军官军,关键是他还见过崇祯,看到你穿龙袍的样子后,就更认定我们是乱匪。之前鞑子入关,他还投降过多尔衮,你所说的‘黑点’,会不会就是代表汉奸或者背叛者?”
朱逢春听后若有所思:“看来很有可能,你打算怎么处理他?”
赵刚道:“沈泉和另外几个连长都想枪毙他,我本想留下他干点杂活,可同志们明显不愿意,只好过来问问你的意见。”
“呵呵,那就不留了,咱们也不好意思指挥一个老人干活不是?在瀛洲有高级金属探测器,所以也不用拷问他钱财,给他留点体面,直接送走吧。”
“唉,好吧。要不你也去休息休息吧,我和其他人接着寻找......”
朱逢春笑了笑:“其实后半夜战士们出动的时候,我在车上连续眯了几觉,刚才又睡了半个小时,现在并不怎么困。我们已经走过了三分之一的街区,却只收拢了不到 1500 人,少睡一会就能多救一个人,我是心甘情愿再坚持坚持的。”
“好吧,坚持不住了就跟我说,实在不行我们还能让警犬带路顶一顶......”
“报告!城南有情况,有许多人步行接近,人数最少上千!......看外貌不像是鞑子。”这时,通讯器里忽然传来声音。
朱逢春示意赵刚:“你去吧,多带些人,把鼹鼠 2 号也带上,万事小心。”
赵刚点头,快步下车离去。
等他带人赶到,才看清外面乌泱泱的一片都是难民。何止上千,至少有一万!
虽然是难民,但绝大多数都比城内那些骨瘦如柴的人强得多,只是穿着破衣烂衫,看起来惨不忍睹。
见到城门钻出一个从未见过的灰色怪物,前排的难民吓得纷纷后退。
不等赵刚问话,难民堆里钻出一人,说道:“我是山东督粮道副使邓谦之子邓天申,敢问前面的可是大明天兵?”
赵刚听他说话中气十足,不像是坏人,便大声回道:“正是!”
待那人走近,赵刚才看清原来是个相貌秀气的年轻人,又问道:“你们深夜赶来,所为何事?”
没想到邓天申不但没回答,反而继续问道:“这位上差,那长清城外的鞑子可是贵部所杀?”
赵刚为人谦和,对他这种略显咄咄逼人的态度也不以为意,郑重答道:“正是。”
邓天申的声音开始颤抖:“那城西三十里外的战场也是贵部所为?”
赵刚开始好奇了,回答道:“正是,你们这是......?”
“恩公!请受我一拜!”邓天申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砰砰砰磕了三个响头。
后面的难民们见了,也都跪地磕头,大呼:“请恩公受我等一拜!”
随即又都呜呜呜地哭嚎起来。
赵刚扶了半天都没把人扶起来,顿时头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