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母见她不言语,更觉理直气壮。“你来我们家时日是不长,可是你凭良心说,我们一家待你如何?我也想好好过日子,你勤快又聪明,咱们一家安安分分的过日子不好吗?你就是舍舍脸,低低头,他们父子二人就能回来了。我也不是逼你,这不也是没法子了嘛,你就是落难了也改不了木家大小姐的血脉,阿彦他怎么也算是土司的女婿,怎么就受这份罪呢!”
薛母又痛哭流涕,薛慕枫一边劝薛母,一边求她,司聪只觉得焦头烂额,心烦意乱,万般无奈之下,只得答应。
“行,我去,您别哭了,我明儿就去。”
哭声戛然而止,薛母想要拉她的手说点什么,司聪避开她起身向外走去。羊肉永远贴不到狗肉身上,她为这个家做多少都是徒劳,人家不领情,反而怪她连累了他们,她真是心寒至极。
薛母看着她落寞的背影欲言又止,薛慕枫忧心忡忡。
“娘,咱们是不是,做的有点过分了?大嫂她,她好像生气了。”
薛母无奈的一叹:“生气就生气,家中有难,她帮一下也是应该的。娘也是没办法,不逼她一把,她永远也走不出来。做父母的哪有那么狠心,之前是刚发生那事,木土司还在气头上,当然不肯认她了。他做了这么多事出来真的是想赶尽杀绝吗?我看未必,他是想逼她回头,他自己的闺女他不知道吗?犟种一个,咱们这也算是帮她一把,总比父女失和的要好吧。”
薛慕枫听的瞠目结舌。“那娘不怕大嫂与木家和好就不回来了?”
薛母翻了他一眼,“都跟你大哥成亲了,不回来去哪?你这脑子真是死葫芦的。去去,帮你大嫂做饭去。”
薛母不耐烦的赶他出来,薛慕枫嘟嘟囔囔的出来,整理了好一会儿的情绪,才蹦跶着到了司聪的跟前儿。
“大嫂做什么好吃的,我来烧火。”
司聪胸中郁气难舒,沉着脸也不说话,而是一刀剁在了熏制好的腊肉上面,惊的薛慕枫一个激灵,好像那刀是砍在了他身上一样。
“大嫂,您别跟娘生气,她也是太着急了。这些日子都瘦了好几圈了,那衣服都逛荡了,她是真的担心爹和大哥的,大嫂不也同样关心吗?”
司聪默默地切腊肉,也不理他,薛慕枫深感愧疚。
“知道让大嫂为难了,你不想回去面对木家人,我也觉得很没面子。可是跟命比起来,面子又值什么呢?”
司聪切肉的手一顿,她早就该想明白这些的,当初面对董氏的决绝,她可以放下脸面去求她的,哪怕是求来些度日的银子也好。可是她放不下这层脸皮,自始至终,她都觉得这层皮很重要。
舍命不舍脸?她还没有这么高风亮节,她只是接受不了被逼迫,非她心甘情愿之事罢了。
“大道理不用讲了,我都知道,明天我会去木府求他,至于能不能起作用,我也不敢保证,你们也别抱太大的希望,我不认为他会帮我。”
薛慕枫面露欣喜之色,忙道:“只要大嫂你肯去就是帮我们了,至于木土司答不答应,那是他的事了,大嫂尽力就好。”
司聪语气冷淡:“我当然会尽力,这也是帮我自己,阿彦是我夫君,我不会弃他于不顾的。”
薛慕枫有些讷讷的,“是,我们都是一家人,不分帮谁不帮谁的,都是为了这个家好。”
司聪有些意外的看了他一眼,薛慕枫成长了很多,懂的了察言观色,懂的了为别人考虑,人只有经历过磨难,才会成长。
算了,何必为难他呢,薛母也没错,如今木家确实他们唯一的指望,就算没有他们的相迫,她也会找上门去,何必把怨气撒在他们身上呢。
司聪说服了自己,也就没那么难受了,不过也不可能像往常一样说笑聊天,还是闷声不吭的做饭,薛慕枫在一旁也不敢多言多语的,吃饭的时候也是沉闷的尴尬。
薛母每顿饭都要人哄着劝着的吃,现在是默不作声的一个劲儿的往嘴里塞,恐怕一有空闲就忍不住想跟她说话。薛慕枫也是,习惯了吃饭时跟她斗嘴,听她讲一些他不知道的风土民情。可她低头闷吃,他也无话可说,真是憋的难受。
饭后各自歇下,司聪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明天她该怎么去求木土司,用什么样的话术能打动他,穿的破衣喽嗖的去卖惨?
暗暗摇了摇头,这样不行,木土司是一个非常好面子的人,她若是这样出现在土司府门口,没一会儿就会传遍了大研城,那才是害了他们呢。
她还是要穿的体面一些,亏得那身衣裳没卖了,明天还用的上,手镯也在,可惜耳环没了。叹了一声,就算在也够寒酸的了。
她要不要带上那块金牌,万一木土司不同意帮忙,她是不是可以拿金牌去找官府帮忙呢?
想想更是不妥,这金牌不能随意曝光,它应该用在更重要的事情上。以她三寸不烂之舌之功,还不怕说服不了那木土司,大不了她也来个一哭二闹三上吊,看看木琼菡的亲爹心里到底有没有她这个女儿。
思来想去,终是有了些思路,心中大安,很快便也睡了过去。第二日天不亮便起来,饭也没吃,拿了块干巴饼子便上了路。
薛母二人起来时已不见她踪迹,她本打算让阿枫与她同去的,可她却不声不响的自己走了,不免心中赧然,终究是因此伤了和气。
司聪一路不停的到了大研,找了个没人的地方换上了那身衣裳,又整理好头发,便奔着土司府而去。
土司府的大门果然不好进,守门的家丁当然认得大小姐,可是新任大夫人严令交代过,她若是回来,是绝计不能让进门的。
司聪浑身透着冷冽,肃着一张脸注视着那家丁,沉声道:“是阿爹交代你们不让我进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