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聪起身去了屋里,锅里煮着粥,上头温着从县城带来的包子,一家子简单的吃了口饭,金银花便都出去遛弯了。
徐老太太还是不死心,虽然司聪的想法很坚决,可是她作为老母亲,还是希望两家能和睦相处。
于是,徐老太太绕着弯的与司聪说和起来。
“其实,你大伯兄早就知道错了,那会儿我去,还跟我哭来着,说是对不起死去的老二,对不起你们母女。”
司聪心里泛起了恶心,斜眼瞄了徐老太太一眼,心里开始有些佩服这个老太太了。
都说,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这徐老太太一直在她身边,她怎么就没看出来,她有这睁眼说瞎话的本事呢!
“不管怎么说,一笔写不出俩徐字来,你大伯兄还是惦记你们的,这不早早的就清了坟地的杂草,不管到什么时候,还是自家的兄弟靠谱。”
徐老太太絮絮叨叨的说了一大堆徐来福的好话,司聪听不下去了。
“那么看重兄弟情,为何不来这院子里拾掇拾掇?还任由贼人破门而入,挖地三尺?”
徐老太太一怔,嘴角好一阵抽搐,终是没说出来合理的解释来。
“您老就别往他们脸上贴金了,是狗改不了吃屎,亏,吃过一次就够了,我是个有仇必报的人,他最好本本分分的,否则,别怪我翻脸无情。”
司聪神色沉重,徐老太太心里一紧,想要张嘴借钱的话,是说什么也说不出口了。
悻悻然的抱起阿安,自己找台阶下。
“我就是说说,处不处得来,还看你们自己。”
说着,徐老太太抱着阿安到外面院子里纳凉去了。
司聪轻扯了扯唇角,无语的翻了翻白眼。
她从来没觉得徐老大两口子是善男信女,他们指不定又给徐老太太灌了什么迷魂汤,让她这样替他们说话,无非就是冲着一个字来的。
钱!
要她松口救济那一家子,那是不可能的,徐老太太把自己的体己钱都给了出去,她已经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再有过分的想法,那可别怪她连这条路也断了。
天刚擦黑,金银花便相继进了院子,司聪看了看两姐妹的脸色,就知道是问出了些事情来。
也不急着询问,等着徐老太太哄着阿安一起睡下了,她才与两姐妹说起话来。
母女三人坐定,司聪问道:“可打听出什么来了?”
两姐妹相视一眼,金花首先道:“阿母,我去找了几个素来相熟的玩伴,她们也经常上山,之前,她们看到过大伯父家的阿利兄长曾进山去过那坟地,虽没人看见他在那拔草,可是后来有人经过时,确实见坟头干净了。”
银花也道:“我打听来的也是这样的,三叔父也埋在那,阿利兄长想是一并收拾了。”
司聪轻声叹息,“不管怎么说,总是他心里有你阿父,这倒是令我意外了。”
司聪想起去年她要火烧徐来福家房子时,徐利就是一直护着王氏,且是个明事理的好孩子。
她不禁失笑,歹竹出好笋,没想到徐来福两口子那样阴损歹毒的父母,还能生出这般重情重义的孩子来。
心里对这个徐家三子徐利,又多了一分怜惜,但愿他不会被这对恶毒的父母带歪了心肠。
“可知都有谁来过咱家这院子?”
两姐妹又是相互对视一眼,这回是银花先讲。
“王驴子来过,姚老二也来过,那门就是姚老二踹开的。”
司聪嘴角冷撇了下,“你大伯父没来?”
银花望向金花,有些紧张的垂下头去
金花无奈道:“阿母,来不来都不重要,家里又没什怕偷的。”
司聪当然知道家里是没什么怕偷的,这道理难道徐来福不清楚吗?她会留下东西等着他们来偷吗?
道理都懂,却明知故犯,不就是欺负她们孤儿寡母的没有依靠嘛!
抄了你的家又何妨,就是一把火点着了,你又能把人家如何?
徐来福是个惯会使阴的,但凡这种事,他从来不出面,只在后头教唆。
当初徐功偷孩子那件事,他推的一干二净,打死她都不相信他一无所知。
没关系,是狐狸就藏不住尾巴,她早晚让他身败名裂,妻离子散。
“收拾收拾早些睡吧,明儿还不知会有什么事情发生呢,你们俩都警醒着点,无论谁说什么,记着一点,咱们就是帮工的。”
两姐妹郑重的点点头,司聪起身回了自己的屋子,看着床上躺着的三个孩子,嘴角扬起一个笑来。
那笑容慢慢凝固在脸上,为了几个孩子的幸福安稳,她也要守住这份家业。
第二日一大早,便有族亲来司聪家帮忙,因是头周年,司聪并不打算大操大办,也就几个实在亲戚来祭奠一番。
虽不大办,可是祭品一样不少,香烛酒肉,种类还不少。
徐来福一家站在院外不敢进来,看着几个族人忙忙活活的将祭品摆在了院子里有些眼红。
司聪预备的祭品既不奢侈,又不寒酸,猪羊都有,还有五谷杂粮,分放在器皿里。
辰时一过,祭祀大队便出发了,司聪与几个孩子在前头边走边哭,后面的抬着祭品的队伍,倒也拉长了好长一段距离,看起来颇有些声势浩大。
到了坟上,摆好了祭品,上了香,孩子们开始嚎啕大哭,司聪是真哭不出来。
可是这个时候,就是装装样子,也要哭几声,硬挤出几滴泪来,号丧两声,便被人搀扶着站到了一旁。
孩子们依次给亡父磕头,到了阿安的时候,徐老太太按着小小的人儿跪在了徐来财的坟前。
“老二啊!你有后了,你若是在天有灵,就保佑他们母子平安无事,阿母死了也能闭眼了。”
徐老太太泪如雨下,在场的无不动容。
“你走了一年了,阿母想你啊!你活着的时候没享过福,到了那头别再屈着自己了,你的几个丫头都出息了,会赚钱了,你看这满桌子的祭品,都是给你的。”
徐老太太哭哭啼啼的诉说着对儿子的思念,被众人搀扶着起来向山下走去,如果任由哭起来,可是没完没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