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翊耸了耸肩，坦然道：“我们就是亲人啊，干嘛纠结这个。再说了，我升到四阶不就不需要了吗？给你正好啊！”
    在她心里，乔月维和乔自立做得比她多得多，谭翊其实非常感激他们的。
    他们都是能为了谭翊而付出自己的生命，所以这些晶核又算些什么呢？
    乔月维迟疑了一下，才点头道：“不说了，开始吧。”
    地面是清理过的，两人面对面坐着。
    乔月维释放起自己的异能，他现在是二阶，自手心召唤出的蓝光比往日里加深了一个度。
    螺旋式的蓝光逐渐扩散开来，与此同时谭翊也闭上了眼。
    在二人之间的空地上，摆着十几枚三阶自然系晶核和精神系晶核。
    谭翊驱动自己的能量，然后开始吸收晶核。
    莹白色的晶核缓缓飘了起来，乔月维紧盯着谭翊的一举一动。
    她微微张开了嘴，一颗晶核进入她的体内，会等个几分钟再飘进去。
    谭翊全身微微颤抖着，眉头微蹙。
    乔月维也是同样眉头紧锁，他控制着自己的异能，额头渐渐流出了几滴细密的汗珠。
    当谭翊第六枚莹白色的自然系晶核被她吸收时，谭翊出现在了曾经的幻境中。
    四周虽然还和从前一样，无边无际。
    但是谭翊能感觉到自己身体内疯狂涌动的能量，她感觉不是很舒服，五脏六腑仿佛被什么东西搅弄着。
    与此同时，白雾茫茫的四周，似乎突然出现了彩色的波纹。
    那些彩色的颜色极淡，像是颜料化入水中，如纱如雾般的质感。
    它们飞速变换着，在她四周和脚底转来转去，看得谭翊有种想吐的感觉。
    她拖着在环境内无比沉重的身体，一点点挪动着。
    谭翊不知道自己究竟该做什么，她只能毫无章法地乱走。
    不知走了多久，可能是几分钟，也可能是几个小时。
    谭翊终于看到前方微弱的光源，她大喘着气，双腿犹如不是自己的一样。
    谭翊来到那团坚冰包裹的物质后，乔月维眼中的她，浑身颤抖得愈发厉害，身体像是被水淋过一般，湿漉漉的。
    乔月维心里不安加剧，努力维持着自己的保护阵。
    蓝光越来越亮，盈满整个房间。
    从外面经过去卫生间的段望月，看着谭翊房门底下透出的幽幽蓝光，百思不得其解。
    他想了又想，还是走到谭翊的门前。敲了敲门，低声问道：“谭翊，你没事吧？”
    里面的乔月维猛然一惊，没有说话。
    他自然也听出了门外之人的声音。
    段望月没有听到谭翊的回答，表情变得凝重，语气有些焦急地说：“谭翊，你房间里为什么发出了蓝光？你再不出声我可砸门了！”
    升阶时的异能者是不能被打扰的，任何一次干扰，都会导致异能者入魔。
    乔月维犹豫了两秒，认命地出声：“她没事，已经睡着了。”
    突然听到了乔月维的声音，段望月的表情像是被雷击了一般，好半天没回过神。
    “这这这！！”他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反应，他还以为谭翊是单身。
    乔月维闭着眼偏头，一脸的无措。
    怎么不说话了？他不会是真的误会了什么吧？
    “行吧。”段望月长长叹了一口气，有些受伤地应了一声，然后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位于澄澈透明的坚冰之中的那个“谭翊”，依旧是直勾勾地看向自己。
    谭翊抿了抿唇，有些复杂地看着另一个“自己”。
    是她的错觉吗？
    另一个“自己”怎么好像嘴角扬起了一丝微弱的弧度？
    谭翊移动了方向，期间一直看着另一个“自己”。
    还好，没有任何的移动。
    谭翊离开了这里，继续往前走去。
    走了一会儿，她突然回头，并没有发现奇怪的事情。
    但她不知道，处于坚冰一般澄澈而透明的物质里的那个“谭翊”，嘴角弯起了一个比刚刚更加明显的弧度。
    不知她又走了多久，眼前的一切突然变换了。
    “小翊，好久不见。”顾宥风扬起温柔的笑意，深情地望着她。
    “宥风？你怎么会在这里？”谭翊疑惑地问道。
    话一出口，谭翊发觉自己的语调破碎得几乎听不清楚。
    但顾宥风似无所觉，微笑着说：“小翊，你说什么呢？我不是一直在你身边吗？”
    谭翊眨了眨眼，声音沙哑又破碎地说：“是啊，我怎么会问这样的问题。”
    她握上了顾宥风伸过来的手，那只手宽大厚实，手指修长，掌心却有些冰凉。
    “别走了好吗？”顾宥风低头看着她，然后慢慢移了过去。
    看着眼前逐渐放大的精致五官，谭翊刚想答应，却猛然想起他不是回家了吗？
    谭翊一下子丢开他的手，然后不停摇头道：“不，我不要待在这里！”
    “小翊，你怎么了？”顾宥风表情有些难过，不理解地问道。
    看着他又走了过来，谭翊心里一阵发寒。
    “不，这不是宥风，我不能呆在这儿！”
    “妈的，为什么跑不动啊！”谭翊有些无助地骂道。
    就像曾经在梦里一样，无论她怎么努力，双腿就像灌了铅一样，根本拔不动。
    “小翊，你跑什么啊？”后面的声音依旧温柔，但谭翊却是越发地害怕。
    她挪动着犹如千斤重的双腿，一边在心里呐喊着：“对，梦，我在做梦，为什么还不醒过来！？”
    谭翊努力回想着自己记忆里最近的一件事，然后终于想起来自己是在升阶异能。
    一切都瞬间明晰了。
    谭翊不再试着逃跑，她转身冷冷说道：“你不是顾宥风，你是假的。”
    他的身高和模样依旧和真正的顾宥风完全一样。
    甚至神态也几乎一样，他一点也不生气，柔声道：“你在说什么啊小翊？我怎么会不是我自己呢？”
    “你是假的，你不是他。”谭翊依旧说道。
    她的声音还是那么破碎又沙哑。
    谭翊知道，每个异能者选择升阶时所遇到的问题不尽相同。
    但内心里最想见的人，是会出现在异能者的幻觉里的。
    如果异能者分辨不清，那么就会被侵蚀，继而入魔。
    “小翊？”画面逐渐消散。
    谭翊眨了下眼，深吸一口气。
    “还好没上当。”
    狂风般的气流再次扬起，彩虹般的回旋线转得更加厉害。
    谭翊闭上了眼睛，刺骨的剧痛再度袭来。
    她身体的每一处都充斥着刺骨的剧痛，谭翊知道自己是躲不过去的。
    她默默强忍着，双臂抱紧了身体。
    无尽的气流旋转在谭翊的耳边，她只能听到隆隆的风声。
    不知过了多久，激荡渐渐变缓，谭翊才慢慢感觉四周安静下来了。
    她尝试着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乔月维一脸担忧和不安的俊脸。
    她出来了。
    “小翊，你成功了。”乔月维安慰她道。
    三阶自然系的晶核用了六枚，谭翊还剩下几个晶核，包括那三枚精神系晶核，都还在两人之间的空地上。
    “嗯。”谭翊想笑一笑，却发现自己连笑得力气都没了。
    甚至她勉强坐着的身体，此时都有些摇摇欲坠了。
    “你快睡一觉吧。”乔月维抱起了谭翊，她浑身都是湿漉漉的汗水，但他丝毫不介意。
    谭翊躺下后，乔月维把谭翊余下的晶核，拿起来放到她枕头下。
    “晶核在枕头底下唉，你睡醒记得收起来。”
    “好。”谭翊躺在床上，无力地回道。
    升阶期间前后的异能者，是最为虚弱的。
    这个时候的她，连一个普通的小孩子都打不过。
    所以升阶时若没有信任的伙伴护着，是绝不能冒险的。
    乔月维走出谭翊的房间，拉上她的门。
    他有些苦恼地抓了抓头发，喃喃道：“咋整啊？段望月不会以为我们在做什么吧？”
    “算了，明天再说吧。”乔月维推开自己的房间，也立刻选择休息。
    他使用治愈系异能守护着谭翊，也几乎耗尽了所有的精神力。
    乔月维的异能也不是无限度的，对于和他同阶和低阶的异能者，他还能游刃有余。
    但谭翊是三阶升四阶，需要的能量自然不是小数目。
    乔月维心里不怎么开心，现在都这么艰难了，以后可怎么办？
    要是想让谭翊安然无恙地继续升阶，他也要随之而变强才是。
    因为提前说过，要等每个人都自然醒后才出发。
    所以大家并不着急，从自己房间离开后看到人不齐，也耐心等着得了。
    来到二号地下城，食物是不缺的，即便没人起床，谁饿了也能自己解决。
    谭翊在昨晚乔月维离开后，沉沉睡了大概三个小时就因为口渴醒了过来。
    她没有出门，而是用不多的精神力回到了自己的空间。
    谭翊在冰箱拿了几瓶水，拧开盖子喝了两瓶才感觉没那么渴了。
    然后立刻又回到自己空间里的大床上睡觉去了。
    因为时间流速的不同，谭翊在空间里又睡了大概九个小时才醒，外面不过还是凌晨。
    她不担心外面的伙伴，再怎么说，二号地下城现在可比任何一个地方都要安全。
    睡醒后，谭翊才恢复了大半的精力。
    身体黏腻腻的，肚子也在咕噜噜香，谭翊立刻洗了个澡。
    然后来到空间里的食物区，在原来放置自助餐的货架前，盛了碗皮蛋瘦肉粥和南瓜粥。
    又挑了一笼鲜肉包子和几个奶黄包，以及一大盘大餐盘里普罗旺斯烩菜。
    看了两眼，她又在旁边的货架上拿了两个三明治。
    饿得实在受不了，谭翊直接就在这里吃了起来。
    旁边有两个桌子和几张椅子，都是曾经那些酒店布置的，谭翊最开始就放了一些在这里。
    其余剩下的桌椅，都在家居区放着。
    感觉到肚子没那么难受后，谭翊才立刻又起身选了一些别的食物。
    剩下的盘子，意念一动，直接放到了空间里厨房的台面上。
    直接放入洗碗机还是有些难度的，她只要一会把洗碗机打开，再把脏盘子放进去就好了。
    异能者本身就比平常人所需的能量更多，所以特别能吃是一定的。
    更何况每一次升阶后，身体就会像是饿了七天七夜一般。
    谭翊喜欢吃烤乳鸽，于是一下子拿了六只。
    又挑了一些京葱鸡、炙烤牛舌、烤鳗鱼、以及烤羊排放在第一层的小推车上。
    第二层放了些白灼虾、烤生蚝辣呛鱿鱼以及大量的蔬菜，有烤好的也有沙拉，总不能全吃肉吧。
    那样香是香，就是对消化系统太不友好啦！
    最下面的一层谭翊放了一盘蛋炒饭和一盘黑椒牛柳意面，以及各种水果的小拼盘。
    最后甜品是一个小三角的草莓蛋糕和巧克力蛋糕，以及一些开心果和朗姆酒的冰淇淋。
    她直接把小推车移到空间里的餐桌旁，谭翊又开了两瓶柠檬味儿的气泡水配着食物一起吃。
    谭翊心满意足地享用完自己的早餐后，才从空间里出来。
    出了房门，她便看见段望月坐在公寓客厅的沙发上，他手里拿着一本书。
    看到她出来后，段望月眼神变得奇怪极了。
    谭翊有些不明所以地问道：“怎么了？”
    她欠他晶核了吗？没有吧，大家不都是在一起分的吗？
    段望月叹了口气，冷声道：“没什么。”
    没什么？
    “没什么你干嘛用那种眼神看着我？”谭翊没好气地说。
    那眼神看得人着实不爽啊！
    段望月把书放下，抿了一下嘴唇，回道：“你和乔月维，能不能注意点儿啊？”
    “我们怎么了？为什么要注意啊？”谭翊更是听不懂他在讲什么鬼东西了。
    “昨天晚上，我听见他在你房间里了。”
    他目光深深地看着谭翊的一举一动，似是想从中找到什么答案一般。
    “哦这样啊，”谭翊了然，然后她瞥了他一眼说：“你想到哪儿去了？那是阿维帮我升阶呢！”
    “升阶？”段望月明显好似松了口气，然后有些惊讶地说道。
    “对啊！”谭翊一边整理着自己的背包一边回道。
    段望月有些不理解地问道：“你不是已经三阶了嘛？”
    谭翊抬起头转过身，无奈地说了一声：“大哥我升四阶了！”
    她突然觉得段望月有些滑稽可笑，毕竟他一直是副淡定又面无表情的样子。
    “你怎么这么快？”段望月大惊道。
    情绪波动这么厉害的段望月，谭翊还是第一次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