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就是…您打算开放婚姻制吗?”
听出菲伊的言外之意,苏可沉默片刻,老实说,她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之前的世界都是他们缠着她,她也因某些原因留在他们身边,但这个世界,她没了顾虑,而她成王后也没人可以牵制她…
苏可摇头:“我不会改变狼族一贯的传统。”
“我也不会娶后。”
“这,这样啊…”菲伊心情很好,“的确,如果是殿下的话,根本无人能配上。”
迪维和洛尔肯也以缄默表示同意,这样至少殿下不会独属于某一个人,比最糟糕的结果要好。
“无论怎样我都支持公爵大人。”迪维温柔地看着苏可,“我永远都是大人最忠诚的奴仆。”
洛尔肯却沉默片刻,仿照迪维说道:“…我也是主人,永远的宠物。”
一时间,几人都沉默了。
“那个…”菲伊有些尴尬地看向苏可,却见苏可移开眼。
不,不是吧…?殿下或许比她想象的,要更坏心眼一点。但闺房之事也不宜多问,菲伊只能当作自己什么也没看见什么也没听见。
……
太阳彻底落山后,宴会正式开始,处理猎物和烹饪都有专门的厨师,他们席地而坐,大快朵颐,举杯共饮,喜悦未来光明的人生…
没有人想过去给同伴收尸或者寻找有没有遗落的人,因为狼族就是这样,食肉族就是这样,他们崇尚强大、权威,从不将视线投向弱小。
洛尔肯坐在一边,不吭声地喝着酒,他望向苏可,望着苏可被篝火映得艳红的脸,眼前不由得闪过小时候和苏可相遇的场景。
也是这样热闹的夜晚,他的祖辈在庆祝丰收,而他因年幼无知,追逐着几只萤火虫撞进危险的森林,等他回过神时,他已经在森林深处了。
他找不到路,只能摸索着出去,却走到完全相反的路,来到狼的领地。
当看到陌生的建筑风格时,他瞬间明白过来,正要往回跑时,一道身影却从树枝上猛地倒挂下来,揪住他的耳朵:“兔子?”
他吓得瞬间崩溃大哭:“我不是兔子…”
“嗯?不是吗?”女孩抓着他不放,“不是兔子耳朵吗?”
“是、是玩具…”他支支吾吾道。
很蹩脚的谎言,但女孩相信了,她放开洛尔肯的耳朵,“抱歉。”
洛尔肯依旧很惊恐,但怕被她发现仍止住哭泣,小声哽咽道:“没、没关系…”
他说完,等了等,等了很久都没等到女孩的下一句话疑惑地看上去,女孩皱着眉头,表情有些凝重。
以为是自己被发现了,洛尔肯惨白了脸,没有反抗心理,闭眼等待,却听见女孩有些难堪的声音:“那个…你能帮我一下吗?”
“我好像下不来了…”
洛尔肯愣住了,没想到是这个…而且,好逊,居然连树也下不来。
洛尔肯迟疑片刻,还是好心地摊开手,准备接住她,他还是第一次和狼这么近,没有想象的狼臭味,反而香香的…
女孩最后砸在他怀里,两人一起跌在地上,他在底下垫底,猛地磕在地上,脑袋都晕了一瞬,回过神就见女孩撑在他身上,表情疑惑:“你真的不是兔子吗?怎么一股兔子味?”
“不、不是!”见她又要伸手过来抓自己的耳朵,洛尔肯连忙推开她,不顾一切地跑了。
之后他很幸运地安全到家,当时宴会还没结束,也没人发现他消失了一段时间。本来他该当作一次意外,继续过自己安然的生活的。
但奇怪的是,那晚之后,他总是不由得想起她,就连梦里也是她,她从树上下来,来到他的家同他一起玩,一起长大。
洛尔肯忘不了她,总心痒痒,在反复的回忆中竟然连往返的路都记得清清楚楚。
终于,在深思熟虑后,他决定再去一次,同样是在夜晚,这次他披上雨衣,戴上帽子跑到上次同样的位置。
他找了很久,等了又等,始终没等到女孩出现,他多希望女孩能像上次一样,突然出现在他面前,可惜没有,或许这就是天意吧。
洛尔肯遗憾地回到家,饭也吃不下,觉也睡不着,他和女孩可能没有缘分这件事,给他的打击比他想象中的大。他无法接受,每天晚上想到就心里痛得难受,闷在被子里哭。
懦弱的兔子,胆小的兔子,鼓起勇气,再一次去——他以为很难,但比想象中的简单,开始的等待确实难熬,但等待变成习惯后,就没什么感觉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一个月、两个月…或者一年?总之他终于等到了她,还是没变的女孩,坐在树下,不知道在看什么。
明明等了她很久,走了那么多危险的路也不害怕,现在临近她,反而心生胆怯。
最怕她厌恶,最怕她不认可。
“你,你好…!”最终还是走向她。
很顺利,顺利到洛尔肯觉得之前胆怯的自己像个笑话,女孩意外的好说话,也不会驱赶他。
此后他每一天都要来等她,每一次遇见都要说话,就像他梦中真正的朋友,虽然他始终戴着帽子,没露出真实样子。
直到,某个突如其来的人出现。
洛尔肯像往常一样跨过丛林去见苏可,远远地就看见她,开心地要追上去时,却猛然发现在她身边行走的另一个男孩。
“…原来是你么。”女孩的声音。
洛尔肯愣住,当然不是他。
他等待否定的答案,却没想到那人完全的厚脸皮,谎话连篇。
“啊,是我。”
什么啊,什么啊…怎么会有这种人…洛尔肯只觉得自己的天地都在旋转。
“今天你的身上…没有兔子味?”女孩疑惑地看他。
是啊,是啊!他根本就不是我!洛尔肯重新燃起希望。但女孩却并没有纠结,毕竟在她眼里也没有别的可能了。兔子味,不会有狼天天猎捕兔子,至于兔子,更不可能,怎么会有兔子傻到主动去接近狼呢?
洛尔肯浑浑噩噩地回到家,不断地安慰着自己,没关系,没关系,只要明天碰上苏可直接揭穿他就好,对,只要这样就好。
第二天,天还没黑,洛尔肯就迫不及待地跑进森林,然后他亲眼看见,昨天的那个男孩,那个小偷、盗贼,他手里抓着一只兔子,他不是为了食物,仅仅是为了“兔子味”,就将兔子残忍地剥皮。
自然是更加打消了苏可的疑虑,他彻底取代了他。
……
洛尔肯又喝了一口酒,酒在口中苦涩,但更多的是流下食道燃起心中的闷火。
那一晚喝得很醉,苏可也醉了,但看不太出来,她属于不上脸的类型,酒品很好,只是走得有些摇晃,迪维想去扶她,她固执地不让人碰。
洛尔肯和迪维将两人护送到寝室楼下,那只狡猾的、谎话连篇的狼在这时才露出马脚。
他半扶着苏可,从背后环住,彰显占有欲的动作:“公爵大人这样也没人照顾,不如到我的住处吧?那里比较安静,氛围也好,我也可以整夜照顾公爵大人。”
苏可头是晕的,稍微动一下里面就像糖浆一样流动。
“殿下,您觉得还好吗?”菲伊担忧地问她。
不太好,有点想吐。
权衡之下还是答应了迪维,毕竟自己的难堪的样子他也不是没见过,“菲伊,你先回去吧。”
“啊,好。”菲伊自然不会多说什么。
迪维带着苏可来到他的住处,是校长安排的,单独一间,各方面都要比学生住的寝室强。
苏可进去就扑在床上,熟悉的味道,是家里常用的香薰。
“公爵大人…”
“嗯?”苏可勉强睁开眼朝他望去,迪维跪在她的床边,手指轻轻地撩开她的耳发。
“很不舒服吗?”他看出来了。
苏可恹恹地点头。
这里不像城堡,有各种草药,但迪维出去一趟还是不知从哪儿给她带来了醒酒汤,苦涩的汤汁凑在苏可嘴边,苏可皱着眉头喝下,然后嘴里立马塞进一颗糖。迪维在照顾她方面总是考虑得很周到。
苏可勉强好受了些,望着迪维没有像他哄的那样睡过去,而是面色淡然地突然问道:“迪维,你会永远效忠我吗?”
又是这个问题,
迪维垂眼,轻吻她的指尖:“从我跟随公爵大人来到边地时,我就不再属于谁的儿子,谁的兄弟,我也不属于自己,我只是殿下脚下一条永远忠诚的猎犬。”
苏可支起身子饶有兴趣地看他,“是吗?好话谁都会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