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这日复一日的生活何时能结束呢?窗外那条河似乎永远流淌。 ――《烟花》】
秋生沙梨子死了,被人残忍得杀害在了家中。
工藤新一收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下意识地寻找起了大庭叶藏的身影。
可又在大庭叶藏回过头,和他对上视线后,工藤新一又咽下了话语。
大庭叶藏和其他人不一样。
自从大庭叶藏入住后,工藤新一总感觉自己好像提前享受了什么不得了的婚后生活。
每天早上,叶藏会耐心地将他唤醒,在他迷迷糊糊洗漱完毕的时候,准备好新鲜出炉的早餐。又或者是丰富多彩的便当,每日排好的出行计划。
就连家里的被他遗忘的书籍,大庭叶藏都会仔细放回书架。
也因此,在无数件融入生活的小事中,工藤新一发现了大庭叶藏的脆弱――大庭叶藏极度缺乏安全感,害怕被再次丢下,内心敏感又不安。
他曾和自己的妈妈工藤有希子私下商量寻找心理医生一事,但却因为相处时间太短而不敢轻易和大庭叶藏提起。
工藤新一看着被同学包围的大庭叶藏,心里下了某种决定――秋生沙梨子死亡一事,绝对不能让大庭叶藏知道。
他拿起手机便往跑,一边跑一边高声喊道,“我刚接到了个案子,叶藏你帮我请个假!”
连路过了自己的青梅都不知道,他便飞快地跑没了影。
只留下铃木园子狐疑地搓手手,“这家伙……到底是用了什么法子和大庭君变得那么要好啊?”
工藤新一和大庭叶藏关系变好这件事,是心细的毛利兰第一个发现的。
别看大庭叶藏那么温柔,但其实对每个人都都有着一种疏离感。
但原本被大庭叶藏全部一视同仁的同学君里,突然出现了工藤新一这样的另类,无异于是在平静的水面浇上热油。
一时之间,明里暗里的目光多的要将两人看透。
甚至他们还发现,最近工藤的衣服都会带有淡淡的天竺葵味道;而原本白梨花味的大庭同学也换了天竺葵的香调。
一想到这,铃木园子心中便猫猫流泪。
可恶,谁不想每天有个美人对你嘘寒问暖,给你端茶倒水啊!
该死的,那个破侦探凭什么!
不就是会智商高了点,会破案了点,人长的帅了点,学习好了点,他凭什么让大庭同学对他另眼相待啊!
当然,身为名侦探的工藤新一并不知道铃木园子内心的想法。
此刻,他正站在秋生沙梨子死去的案发现场……的门口。
密密麻麻的警察将“秋生漫画工作室”的大门堵满,但没有一个人敢进入门内。
“被害人名叫秋生沙梨子,是航船业巨头秋生家的独女。”
目暮警官一边热情地招呼工藤老弟的到来,一边简单地讲述着现在的情况。
“12月12日,也就是今天下午三点零三分,被害人秋生沙梨子被人发现死在自己的漫画工作室里。”
“第一发现人是秋生沙梨子的贴身秘书,白花悠。”
目暮警官说着擦拭了一下额头冒出的汗水。
工藤新一看着拦住众人,颇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架势的白花悠:但是?
“但是由于秋生家的特殊性,在下并不信任警视厅的严谨程度。”
白花悠推了推眼镜,走到工藤新一身边,并且递给工藤新一一张个人明信片。
“工藤侦探,你好,在下白花悠,大小姐的秘书,同时也是秋生家的代表人。”
――代表人。
白花悠完美符合着每一个老牌家族都有的管家角色,他很年轻,身上带着常年处理事情的干净利落和英伦风格的绅士风度。
目暮警官早在初见时,便已经在心里对白花悠的身份猜测了数百个可能。他还以为是秋生家对自家大小姐不重视,想来原来是知道白花悠在这里,全权交给了白花悠处理。
既然是这样,目暮警官便更不能理解白花悠一定要等工藤新一到达的原因。
这件案子本该属于上层贵族的交锋,就算报警也是按照上面给的剧本草草收场,更遑论侦探的作用。
目暮警官可不能让他们谋害了侦探界的“新星”。
于是他拼命给工藤老弟使眼色,但很显然,工藤新一并没有get到。
“那个……我也很高兴见到你。”
工藤新一现在对社交不感兴趣,他只想冲进案发现场,在大庭叶藏什么都不知道的时候,将案子快速破掉,并且掩埋。
“请别着急。”
白花悠手上戴着白色手套,从口袋中拿出一封信件。
“关于秋生沙梨子被杀一案,在下并非委托人,而是受真正的委托人秋生沙梨子所托。”
来自被害人的委托信――
白花悠向目暮警官致歉,“很抱歉,在工藤侦探赶来前,在下并不能将缘由说清。”
“沙梨子小姐在半个月前便预料到了自己被杀害一事,这封委托信本没有名字。但在机缘巧合下,沙梨子小姐单方面注意到了工藤侦探。”
那封信件被保存得很好,火漆印没有丝毫损害,其上正工工整整写着“工藤新一”。
白花悠打开了工作室的大门,准备全程跟着工藤新一查案。
与此同时,工藤新一打开了信件,开篇第一句话便是凶手的名字。
“若我死去,凶手一定是石田谷一。”
工藤新一:啊?
“白花秘书,石田谷一是谁?”
“石田家族的三少爷,也是沙梨子小姐的未婚夫。”
白花悠对工藤新一嘴里冒出的名字没有丝毫的诧异,尽责地为工藤侦探破案给予最大帮助。
“但三少爷此人不爱商业,更喜诗文,好文人风骨。”更是被石田家废物利用的存在。
“那和开了间漫画工作室的秋生沙梨子果然不搭啊。”有警官一边拍照一边随口小声说道。
耳朵比较灵敏的工藤新一沉思:与其说这个不搭,他还是更意外看起来那么强势的秋生大小姐会开一家漫画工作室。
虽说这个漫画工作室里关于漫画的东西少的可怜。
“因为这并非沙梨子小姐的本职,这间工作室也还未竣工。”
“沙梨子小姐聪明能干,是秋生家名副其实的二把手。”白花悠谈起秋生沙梨子时,语气都变得丰富了起来。
“若不是这次秋生家遭遇巨大危机,又有石田家趁火打劫,大小姐是不可能答应那份婚约。”
白花悠将话题扯回到石田谷一身上,“不过石田家三少爷自成年时便离开了家族,又在一家文学社担任编辑一职,看不起商人的满身铜臭味,因此他对于这场所谓的婚事同样不满。”
“据我所知,沙梨子小姐和石田三少爷有着秘密的私下联系。”
工藤新一一边听着,一边观察尸体的情况。
跟随的法医蹲在旁边,小心翼翼地鉴定着尸体的受伤程度,判断着秋生沙梨子的死亡时间。
“脖子上有明显的紫色痕迹,位于甲状软骨下方,深度基本一致,呈环脖状,可以明显判断为人为造成的勒痕。”
“且被害人面色青紫,上下嘴唇黏膜出血,皮肤和眼结膜处也可见出血点,基本可以确定被害人死于勒死。”
凶手是名男性,身高一米八四左右,力气很大,能够轻易拖拽一名成年女性尸体。
被害人挣扎的痕迹很少,从勒上到被害人窒息死亡,时间应该不超过四分钟。凶手下手如此果断,且有明确目的性,说明凶手并非突发奇想,甚至是一场有预谋的犯案。
工藤新一伸手摸了摸尸体的温度,尸体还未完全变得僵硬,那么秋生沙梨子大约是在四到五个小时前死亡。
至于作案工具……
工藤新一环顾四周。周围很空,许多东西并没有装修完成,但四周没有任何可以致人勒死的长条状工具,就连在冬天应该戴的围巾也没有。
等等,围巾?
工藤新一记得他上一次远远地看见秋生沙梨子脖子上系了一方丝巾,若今日的她同样如此,那那条消失的丝巾极有可能就是本案的作案工具。
“白花秘书,被害人今天来的时候有没有穿戴丝巾?”
“抱歉,我不知道。”白花悠低头看表,“大小姐越是临近婚期,便越爱躲在这家工作室里指点装修。我也是今日下午三点,才来到这里。”
“不过工作室门口有进出的监控录像,你们可以查看。”
――有监控?
好陌生又熟悉的句子,每个案发现场的监控都像是开盲盒一般,不是坏了就是没有修。希望这个监控没有坏掉吧。
工藤新一转头瞅向目暮警官,目暮警官秒懂,立即喊高木去查看今日都有谁的来访记录。
“上午9点14分,秋生沙梨子和一名戴帽子女子一同进入工作室。”
“上午9点32分,秋生沙梨子送那名女子出门后,又返回了工作室。”
“中午12点7分,石田谷一来访。16分钟后,石田谷一带着一个黑色小包离开。”
“一直到下午3点3分,白花秘书到来,期间没有任何人来访。”
高木一边说着,一边拿了一张截图放在工藤新一面前,“上午的秋生沙梨子确实戴着丝巾。”
“尸检报告也出来了,死者死于中午十二点至一点之间,法医还在死者指甲缝找到了残留着石田谷一dna的皮屑。”
线索指向已经很明确了。
但工藤新一总感觉案件有点不可思议的太过顺利。
“找到石田谷一人了吗?”目暮警官问。
“这……”高木面色有些难看,“我们未能和石田谷一取得联系,监控最后一次拍到他是在一家居酒屋,他点了一杯酒后便不知所踪。”
目暮警官一听,眉头紧锁,“联系搜查三课,加强车辆排查力度,我严重怀疑此人有畏罪潜逃的嫌疑。”
时间、地点、物证,齐了。但杀人动机,工藤新一始终想不明白。
不满家族的婚姻?可秋生沙梨子应该和他是同一战线。
凶手应该对秋生沙梨子怀有恨意。可石田谷一又恨她什么呢?
工藤新一站在警察堆里,听着目暮警官夸奖他的话语,心里却是止不住的纠结。
一定有什么东西他忽略了,可到底是什么呢?
工藤新一思索着向外走去。
此时,距离他来到工作室才只过了半个小时。
“工藤侦探!可以说说是怎么在半个小时内破除这桩大案的吗?”
“工藤侦探!听说你是接受了死者的委托才赶到的,是这样吗?”
“工藤侦探!你竟然破了这桩牵扯到两家企业的案子,那么是否未来都会代表公正站在正义的一方?”
怎么会来了那么多媒体?
还未走出门,那群拥有敏锐嗅觉的新闻记者便如潮水般,将工藤新一团团围住。闪着拍照光的长筒机器便对准了这位年轻气盛的名侦探。
“工藤侦探,听说是石田家三少爷犯下了案子,是真的吗?”
犯人……确实是石田谷一。这一点毋庸置疑。
目暮警官瞅着这位“警察界新星”沉思的模样,自动走上前来向各大媒体打哈哈,“案子还有疑点,在破除第一时间便会和大众分享,请各位不要着急。”
只可惜,并没有记者搭理他。
“各位媒体,为何不询问我呢。”
白花悠从后面走出,站在了工藤新一前面,清了清嗓子。
“既然诸位都在,那便统一回答。”
“侦探已查明,犯人就是石田家少爷。”他一脸严肃,“从现在开始,秋生家与石田家关系正式决裂,秋生家将不计后果为大小姐报仇。”
“工藤侦探受大小姐所托,大小姐早已许诺了报酬。”他抬头看向还未起名的工作室,拿出一份合同,递给了工藤新一,“因此从现在起,这间工作室将正式改名[工藤侦探事务所]!”
“这是……直接送了个事务所啊……”目暮警官目瞪口呆,这报酬,他活了那么久,也是第一次看到啊。
世界绚烂,阳光灿烂,照耀着一整片天空。
众人欢呼,备受瞩目,工藤新一只觉得头晕目眩。
他看向白花悠,只看到了白花悠微笑的嘴角。
他突然明白了,这并不是他们第一次见面。
半个月前,停靠在路边、催促着秋生沙梨子和大庭叶藏告别的,就是白花悠。
而这个案子,其实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