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的建筑不像幽冥界森罗大殿,红如荔枝外壳,这里顶屋青瓦,多以白墙为基。瓦上相望,杨柳排排中穿插点点青瓦,似浓墨坠于柳波。
不得青凛诧异,那个人一溜烟打开窗户从侧边钻了进去。
屋内借着窗外落下的月光,稍微能让谢寒知辨别方向,房间大概也能瞅见一二。屋内供奉一个无头神像,神像旁画了个女子画像,香炉里的沉香燃得起劲,谢寒知在画像前看了一眼,拿了供奉的水果,正要一口咬下去时,觉察到墙边花瓶有些不对劲,放下水果,缓步走过去,后脑生痛。
花瓶掉落,碎裂音在空旷的屋子里,碎裂声震耳欲聋。
寂静被打乱,屋外有人大喊,谢寒知此时心虚,一着急,只得上房梁。
上去时,手触碰到一个人的衣袖,谢寒知心慌转头,瞧见一个杏眼俏鼻,粉面绯绯的女子,偏圆的脸,眉毛厚长,额头上有一朵指甲大小牡丹花钿,她眼带疑惑,双眼上下观察着谢寒知,一如谢寒知看她一般。
青衣男子两颊绯红,两腮下垂,头顶一扇小芭蕉,额头宽大,手里拿了一写着黑字白旗,上面写着“崔”。正要再看时,那白衣女子忽然开口:
“从窗户走的,追!”
说着,那人便不见了人影,青衣男子狐疑时,屋外传来打斗声,男子一手将旗帜放于身后,翻窗而出。
谢寒知与女子皆在房梁之上,两人保持着抱柱悬空相望的姿势,底下一名白衣女子与刚刚那名青衣男子带领一袭人找进来,又找出去,神色谨慎,谢寒知大气不敢喘,而一旁的女子却小声开了口:
“这胖子,还挺灵活。”
这一开口,简直吓到谢寒知嗓子眼了,谢寒知食指放在嘴前,做了个禁声的动作,眼见那些人翻窗户远去,谢寒知才从梁上下来,谢寒知左右寻找可疑之处,走到刚才花瓶落地处,拿起花瓶端详时,肩上被人拍了一掌,吓得谢寒知险些没拿稳:
“咱们是做贼,你没点自觉吗?”
那女子用着正常音量在谢寒知耳边道:
“他们已经进来了,我们还跑吗?”
顿时,谢寒知从怀里拿出黑布蒙面又僵硬转身,便见到一群人,黑压压地站在跟前,谢寒知尬笑,叫道:
“朱大小姐,劳烦你亲自来抓我了。”
那些人有些疑惑时,又见谢寒知向空中甩出粉末道:
“雷霆断掌烟!”
霎时,屋内尽是白烟,众人回过头之时,面前两人早已不见了踪影,领头两人相视一看,摇铃,铃波震动,朱府上下,全然出动,谢寒知见状不妙,趴在假山后,看那些人影走动,“这么多人,跑不掉了。”
话刚说完,脚就被人从地上拉住,谢寒知脚一沉,快要拉下地面时,地面冒出一光头,还没看清那光头的脸,谢寒知顿时就被一个影子带到半空,到半空时,那影子还折返回来,重重一脚,将那光头重新踩回土里。
稳稳落地,谢寒知从腰间抽出剑,转身架在背后的影子身上,那影子放开谢寒知,他才得机会,不料,一转身,又见到那名女子,女子微动红唇,挂上一抹笑意,谢寒知一时失神,却也不放松道:
“大胆贼人!夜闯朱府是何目的?”
态度之恶劣,全然忘记刚才她救下他一般,那女子向下瞟一眼,用嘚瑟的嘴脸看向谢寒知道:
“你的样子,似乎,比我更像贼,我顶多算个夜宿梁上的美人儿。”
女子上下打量着谢寒知,谢寒知才注意到他穿的一身黑,刚才在花瓶前一着急又蒙了面,一时,他倒像个贼喊捉贼的小人了。
黑夜中,街道中掺了些冷风,三月的石板路上正在凝珠,谢寒知不想与此人有过多纠缠,说话的声音也更加急切起来:
“今日你我就算彼此不曾见过,算是报答你帮我一把。”
剑还抵着女子的喉咙,女子听后,右脚向后轻轻移了一步,确保安全后,才又开口道:“此地不宜久留!”
说着,一瞬间,又将谢寒知带去了另一个地方,谢寒知定身一看,是在一处荒废的宅院,谢寒知试探性打开门,“砰!”立即又关上了。
“怎么这么快?”
谢寒知心有余悸,心里对面前这女子的感激又多了一分,当然心里的疑惑依旧没有解开,“你是不是人,这么多人,你早就知道了。”
街道上的灯陆续开始亮起来,房屋一排排,星星点点,一户房里的主人惺忪睡眼,打着哈欠,一副困惑脸,飞到屋顶,扒开瓦片,露出一个头来,见到许多人凶神恶煞地看着她,她刚到嘴边的“大半夜,谁打扰老娘休息,死……”
说话声越来越小,“全家!”
“我是说,我儿子叫司全家,司全家!你怎么搞的,大半夜谁让你打呼的?”
接着屋内便传来凄惨的哭嚎声,那些人见后都一脸心疼,原本那些陆续亮起来的灯,也个个开始熄灭。
“小姐,劳烦你亲自来找,”
那青衣肥胖男子低眉恭顺着,面露温顺,也是一脸奸容。
被他叫小姐的那人,站在房顶,亭亭玉立,身姿卓越,半梳的发髻歪在一边,艳黄色的斜红散在上下慢启地眼皮上,底下是一双褐色眸子。
“此人不一般,能隐藏我朱府的追魂香。”
“蓝英,把动静弄这么大,深怕街上的人不知道我朱家进贼了吗?”
白衣女子低头认错,朱辰砂看了一眼脚下的洞口,刚才那名女子翻开屋顶瓦片还没归位,里面的吵闹声也变小了些。
“回吧,那个人,不是我要找的人。”
朱府大小姐都发话了,后面黑压压的人也就跟随的人也不再说什么,只得浩浩荡荡地来,而后又黑压压地走了。
谢寒知侧着身子,右眼透过门缝目送他们远去后,转身看到那女子坐在台阶上,朦胧月色下,她单手撑着膝盖托住下巴,闪烁着双眼看着谢寒知。
“方才之事,多谢姑娘了!”
“姑娘不计前嫌,帮我躲过那些人,在下姓谢,名寒知,字念山,旁人多叫我谢念山。”
听得谢寒知的名字,那姑娘眼睛明显睁大了一下,继而起身走到谢寒知周围,环抱双手,边走边看,两圈后停下,认真道:
“都说人长得快,不过十几年的功夫就长成这个样子了。”
“我就是那第一个仰慕你谢寒知的人,鬼魅林生溪旁的慕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