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谷粮铺。
阮云罗拿着木斗和米袋,正苦口婆心劝每个客人少买点儿粮食。
这时候,听见似乎有人在喊自己的名字,她疑惑抬头,正好看见从门口进来的赵淮南和赵初华。
“夫人……”
万嬷嬷在旁边抬头看见,有些担忧地看了阮云罗一眼。
“没事儿。”
将手里的木斗和米袋交给万嬷嬷,阮云罗面带笑容走到赵淮南和赵初华面前。
以店内嘈杂作为借口,她手上做了个请的姿势,直接将赵淮南和赵初华清出了粮铺。
在粮铺门口找了个稍微清净点的地方,她客气地笑了一下。
没什么歉意地表达了自己招待不周的歉意,她不等赵淮南和赵初华审问自己,便直接先下手为强抢先询问:“怎么了,您二位怎么会忽然来到五谷巷这种地方?是有什么事儿吗?”
“难道是……”
忽然间想到了什么似的,阮云罗抬眸瞥了眼旁边的庆丰粮铺。
随即将自己的声音压低,她神神秘秘地询问:“难道,是因为庆丰粮铺的事情吗?”
“庆,什么庆丰粮铺?”
“不是吗?”
阮云罗惊讶,“前些日子庆丰粮铺有一个叫做福顺的人,冒充是宰相府的狗腿子过来砸店,气焰很是嚣张……我还以为您是因为这件事情影响太坏,所以今儿特意亲自过来处理的呢,原来不是吗?”
“还有这种事?”
赵淮南脸上的惊讶半真半假。
她既松了口气,阮云罗并不知道自己的计划。又暗自生气,福顺竟然蠢到拿宰相府的名头大肆宣扬。
是,她来接手庆丰粮铺,确实是打算给阮清鸿制造一个把柄。
但这个把柄只能捏在赵初华手里,她并没有打算公开,更没有打算让阮云罗知道!
竟然连阮云罗都不认识,还敢在她面前胡乱耍威风,哼,他可真是活腻歪了。
眼中闪过一丝寒意,赵淮南有些埋怨地试探,“云罗,既然早有这事儿,那你怎么不派人告诉我?我也好早些处理,省的外人败坏咱们阮家的声誉啊。”
“唉,我也是最近忙的忘了……”
阮云罗一脸惭愧地提议,“要不,我戴罪立功,咱们一起到庆丰粮铺,把这件事儿给处理了可以吗?”
“呃,不用了。”
怕被阮云罗看出什么,赵淮南忙拦住她,并道:“你去忙你的吧,这件事儿有我和赵夫人就已经够了。”
“嗯。”
阮云罗同意点头。
冲赵初华和赵淮南笑了一下之后,她便直接回到粮铺,继续忙忙碌碌地招待客人……
而赵初华和赵淮南对视一眼,也立刻来到了隔壁庆丰粮铺。
庆丰粮铺。
福顺闲的长毛,正坐在柜台边,翘着二郎腿和老秀才闲聊。
忽然听见门口一阵脚步声,他还以为又是个只知道问价没有钱买粮的穷老百姓,懒洋洋连看都不愿意看过去一眼。
直到那脚步声越来越近,老秀才的面色也有些疑惑的时候。
他不耐烦地回过头望去,便正好看见赵淮南和赵初华站在他身后冷冷地看着他……
“夫人!”
福顺全身血液都凉了。
他愣了一下,随即像是被什么东西烫了似的,豁地从椅子上站起。
有些心虚地笑了一下,他忙躬着腰上前招呼,“夫人您来了……”
“嗯。”
凉凉地瞥了他一眼,赵淮南不咸不淡地开口,“上楼再说。”
“是。”
福顺心被攥紧。
以为赵淮南是为了店里面没有生意而兴师问罪,他跟着上楼,又是搬椅子又是奉茶地献了一轮殷勤之后,这才有些委屈地趁机解释,“夫人,这粮铺的生意,不是小的不肯尽心,实在是隔壁金谷粮铺太可恶了!
他们现在的粮价,压得比平时没有灾民的时候还低!
人家客人们即便进店,可一旦问过价格之后,就说什么也不肯买……”
“够了!”
听闻福顺啰啰嗦嗦,却说不到正题,赵淮南彻底没了耐心。
她冷着脸将茶杯一撂,便皱着眉质问:“福顺,你以为我来这里,只是为了听你诉苦的吗!”
“小的知错!”
见赵淮南似乎动真格的了,福顺吓了一跳连忙跪下,不停磕头。
“你真知错?”
看福顺在自己脚下磕头如捣蒜的样子,赵淮南冷笑质问:“你说,你错哪儿了?”
“小人……”
福顺抬起头忙答:“小人不该找借口跟夫人您诉苦!”
“啧。”
赵淮南听见这话,头都忍不住疼了。
抬起手捏了捏眉心,她叹,“行了,听说最近祖宅那边的庄子上缺人,你收拾收拾东西,今儿个连夜回乡下去吧……”
“夫人!”
不想离开这繁华富饶的京城,福顺心中一震,忙膝行想抓住赵淮南的衣角求情。
被赵淮南冷着脸瞪了一眼,他忙瑟缩一下收手,慌不择路地爬起身争取,“夫人我错了,我不该让这些小事儿惹得您心烦……您等着,小的这就把那金谷粮铺砸烂它去……”
“站住!”
赵淮南心中一惊,忙站起身叫住福顺。
让门口的下人们将福顺按住,又让人狠狠地扇了他几个耳光。
待他稍微清醒之后,赵淮南正要呵斥,这时候,从楼下传来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桓王府派的侍卫来报,“二位夫人,不好了,皇上马上就要来五谷巷了……”
与此同时,五谷巷巷口。
看了眼不远处灾民队伍中央的三张大桌,看了眼每张桌子旁正忙着盛粥的余有田虎子等人,又看了眼夕阳下写着金谷粮铺的旗招,他点了点头,伸手拦住了一个刚领完粥出来的灾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