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
五谷巷的掌柜们将海叔的粮食队团团围住。
这个嚷嚷要两车粮食,那个嚷嚷要四车粮食,你争我抢的好不热闹。
“停停停!”
海叔挥着手,忙让所有的掌柜们先别着急。
作为粮贩子,他知道庆丰粮铺虽然新开张,但却是五谷巷要粮食最多,花钱最大方的一个。所以扯着嗓子,他首先冲庆丰粮铺嚷嚷,“庆丰!这粮食你们那边要不要?”
“要!”
像是要出一口恶气似的,自打阮云罗进来后便一直沉默的福顺瞪了余有田一眼大吼,“怎么不要,有多少我要多少!”
“这么豪气?”
海叔笑呵呵捧了一下便立刻道:“但是今儿的粮食可又涨了啊!你确定要吗?”
“又涨?”
听见粮食这么快又涨价了,福顺皱了皱眉不满。
“太贵了……”
见福顺似乎犹豫,余有田在旁边有些别扭地劝了一下,“粮仓几乎都已经满了还买粮食做什么?等卖完仓里的粮食之后,新粮食也是时候该下来了,到时候咱们直接买新粮食恐怕还更便宜些……”
“用得着你教我做事?”
轻蔑地瞥了余有田一眼,福顺直接走出门外。
多少给其他店铺也留了几车粮食,剩下的,他浩浩荡荡带着海叔的车队往粮仓进发,并低声不满地嘱咐道:“你以后有粮食,直接天黑后往粮仓那边拉过去就行,下次别弄这么大动静……”
庆丰粮铺。
看着福顺大摇大摆离开的背影,余有田抿了抿唇有些憋气。
“啧。”
手指点了余有田两下,老秀才无奈数落,“你就是多管闲事多吃屁,你说你,你闲的没事儿跟他较什么劲啊?”
“我没较劲,我就是看着粮食堆了满仓心里着急。”
“嘁。”
没好气地白了余有田一眼,老秀才回到柜台,继续拨弄算盘。
拖音拉嗓懒洋洋地,他取笑道:“你这人啊,真是皇上不急太监急,人家别人兜里的银子,别人自己都不担心,你瞎担心个什么劲儿啊?”
“我不是担心钱,我是担心粮食,那么多粮食,要是烂在仓里可就作孽了。”
“放心吧……”
老秀才打了个哈欠,不紧不慢地拨了拨算盘。
示意余有田别忘了招待似乎在一旁挑选粮食的阮云罗,他伸了个懒腰道:“咱们掌柜的既然这么大手笔,那肯定是有钱有势的人。
人家有钱有势的人站得高看得远听得多,怎么可能做亏本的买卖?
要我说啊,肯定是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了,所以才忽然间这么大动作。”
“什么事情?”
“跟粮食有关的事情不就那几样吗?要么洪涝要么战乱……不过洪涝不可能提前预知,能提前知道的,恐怕只能是战乱喽……”
老秀才百无聊赖,趁福顺不在跟余有田瞎侃了一会儿。
看余有田目瞪口呆的样子,他翘着胡子得意地笑了一下,拨了下算盘破天荒主动招呼客人,对一直作势在看粮食的阮云罗道:“夫人,您看好了吗,想买哪一种粮食?”
“这个这个还有这个,每样来两斗吧。”
随便指了几样粮食,阮云罗心里仍在思索老秀才刚才说过的话。
他的那番话很有道理,确实,洪涝灾害不可预测。
但那只是正常情况下对普通人而言,对于赵初华和赵淮南来说,却不是这样。
赵初华的儿子萧文渊是工部侍郎,掌管水利。
他也许不能预知洪水灾害,但是,他一定能制造洪水灾害。
只是……
疑惑地皱了皱眉,阮云罗不明白,萧文渊为什么要胆大包天制造洪水?难道,只是为了趁灾敛财,多赚些银子而已吗?
这怎么可能……
是夜,将军府。
自从五谷巷回来之后,阮云罗便静坐苦思,茶饭不想,总觉得眼前一个很大的谜团总拨不开似的。
“夫人……”
见阮云罗没有吃饭,唇色都有些白了,万嬷嬷端着燕窝递到她手边,并温声劝道:“夫人,吃点儿东西歇歇吧,别忧思过度伤了身子。”
“嗯,我知道。”
见万嬷嬷实在担心,阮云罗笑了一下安慰。
接过燕窝吃了几勺,吃着吃着,她不自觉又开始思索起来。
自从知道自己母亲的死因,知道赵初华和赵淮南对容家的恨意之后,她便不自觉想掌握有关于赵家的一切。
否则,明知道赵家在图谋大事她却懵然不知的话,她实在如芒刺背寝食难安。
唉。
阮云罗吧叹气。
要是能知道赵初华他们的目标是谁,或者他们想毁坏的堤坝是哪一个的话,就好了。
这样,不仅可以倒推出他们的想法,更可以跟徐万仇联合,在他们行动的时候人赃并获……
“夫人?”
见阮云罗只吃了两口燕窝便又陷入沉思,旁边的田双双和万俟拂也不由得担心。
两个人对视一眼,万俟拂抬了抬下巴,示意田双双快想个主意。
田双双皱眉思索,忽然间想起了上次君弋祯送来的那个螺钿棋盘。
拿出棋盘,她撒着娇对阮云罗道:“夫人~咱们下会儿棋松快一会儿吧~上次三皇子送过来的螺钿棋盘,您还一次都没舍得用过呢,一直放着都快馋死我了……”
“嗯?”
阮云罗回过神来。
意识到自己确实过于地钻牛角尖了,她点了点头让田双双摆好棋盘。
在万嬷嬷担忧的目光中吃完了剩下的燕窝之后,她便凝神与田双双下起棋来……
但可惜,这种沉浸的状态,她只能强迫自己保持一会儿。
田双双虽然对下棋很有天赋,但是下棋的时间毕竟不长,无论经验还是心智,她的棋艺相对阮云罗来说还太过稚嫩,无法激起阮云罗的好胜心,也就无法让阮云罗保持高度的投入。
于是,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下着棋子,她又忍不住思索。
棋盘上,棋子的每一步都有目的,要么是进攻要么是防守……棋盘下,萧文渊作为官员,他在官场上所走的每一步,也应该都是为了进攻或者防守。
现在问题的关键是,他想进攻或者防守的对象,究竟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