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停在家属院门口,宁心怡再次摸了摸外婆的额头,说道:“外婆,天色还早,咱们去医院。你这额头都烫手了。”
“没事儿。”宁外婆还是摆手,“去啥医院,吃粒退烧药就好了。”
宁心怡道:“在车里咱不是吃过了吗?这都几个小时了一点用都没有,咱还是得赶紧去医院。”
唐铭也道:“外婆,部队这边也有医院,军人家属也能就医,还有优惠。”
“那咱们这就去医院。”宁心怡拍板道,“外婆,咱有病就得治,可不能拖。”
“那,行吧。”宁外婆同意了,她现在确实难受。
军医院离这边确实不远,唐铭带着的证件也齐全,宁外婆很快就住进了病房。
不愧是军医院,这边医生很有经验,检查用的仪器在这个年代来说也是很先进的。护士还亲自给宁外婆抽了个血来化验。
宁心怡看他们这么专业也就放心了,这年头就医可不像是几十年后那种进医院就要求验血,还做很多没用的检查。
让你做这类检查说明确实需要,可见他家外婆这回发烧确实是有原因的。
宁心怡上辈子做的检查数不胜数,一些常规的检验报告她也看得懂,勉强可以说得上是久病成医。
在等报告的时候,宁心怡让唐铭先带孩子们回家。
“今天你们爷仨一起过吧,我在这里陪着外婆。”宁心怡道,“外婆应该没大碍,你们好好吃饭啊。”
唐铭抱着两个孩子,切切嘱咐,“放心吧,我们会照顾好自己的。先让孩子回家睡个觉,有空我们来看你们。
这边有食堂,里面的饭菜还行,记得去打饭。饭盒啥的,都放在这个包里……”
唐铭将住院需要的东西都装在一个包里,絮絮叨叨地说了好一会儿。
临走前,小声说:“没有的东西,你用这个包做掩护。”
“懂!”宁心怡眨眨眼,又安慰了孩子们,送他们离开病房。
宁外婆感觉自己很累,迷糊着好像睡着了,只是那紧皱的眉头,看上去很不舒服。
“外婆,要不,我给你先扎一针吧。”宁心怡问,“咱先睡一觉再说。化验报告出来得没那么快。”
宁外婆点头,“行,我睡一觉说不定就能好了。”
宁心怡便给外婆扎了几针,她很快就睡着了。
等化验结果出来后,宁心怡松了一口气,还好就是感冒了,不过是属于细菌感染引起的感冒。
最好是打点儿抗生素,可这年头这类药紧缺得很,一般情况下还打不上。
好在今天的消炎药还有剩余,便给宁外婆用上了。
等给外婆挂上盐水后,宁心怡这才感觉自己疲惫得不行。
借着唐铭留下的大包的掩护,从空间里拿出了点儿吃的东西。
以最快的速度吃完,这才捧着茶杯靠在椅子上打盹儿。
好在这个病房里就只有她们,不然她还真不敢随便拿东西出来吃。
宁心怡拿出一个小闹钟来定好时间,便开始打起了盹儿。
就在迷迷糊糊中,她听到隔壁病床来人了。
好在这病房里的床与床之间有道帘子隔着,而她打盹前把帘子拉了起来,不然还真不方便。
这病床上的人也不知道生了什么病,陪床的人一个劲儿地哭。
哭得宁心怡烦得不行,又不好在人家这么伤心的时候提醒人家吵到人了,她也只能默默听着了。
“小桃啊,你咋那么傻呢?”一个妇人哭泣着说,
“你是死了,你让娘咋办好啊。你哥这辈子也没好了,你要心疼死娘啊……。”
宁心怡苦着一张脸,被动听人家自曝隐私是真不好啊,可她也没办法,她这会出声,更让人尴尬不是?
隔壁又说了,“你要是不愿意,娘拼了这条命也不让你嫂子得逞。
你可不能再傻了,你醒了咱们就回老家吧,咱们回家种地,也好过在这里被人算计。
唉,要不是看在你哥和你侄子的份上,娘早就回老家了。我是真没想到,她会那么狠,你可是你哥唯一的妹子啊……”
宁心怡默默地消化着听来的故事,说的是一个副营长一家人最近的遭遇。
这个副营长是个农村兵,长得不错,能力也有,娶了一个城里媳妇。
这媳妇娘家好像还挺有能力的,处处压婆家一头。
而副营长那边呢,家里就只有一个老娘和一个妹妹了。
自从副营长媳妇生了孩子后,婆婆和小姑子就来了这边。
婆婆平时帮着带孩子,做家务,而小姑子呢,也在附近厂子里找了个临时工干着,一个月也能拿十来块钱的工资。
按理来说,这个家只要没有大矛盾,日子过得应该还行。
除了婆婆没有工作外,家里的其他大人都有自己的工作,都是领工资的。
可问题出在那个副营长媳妇身上,她父母是一个纺织厂里的小领导,小姑子就在纺织厂里当临时工。
这个媳妇的父亲为了能攀上厂里大领导,从而达到自己升官的目的,便算计到了小姑子身上。
想让小姑子嫁给厂里大领导那个无赖儿子,这事儿就让副营长媳妇来操作。
可小姑娘也在纺织厂里上班呀,这一上还是好几年,能不知道厂里大领导的儿子是个什么货色?
当场就反对了,但是副营长媳妇也不是吃素的,拿她的临时工威胁,又拿婆婆的养老威胁,还骗了副营长,说那个领导的儿子多么多么好等等。
然后副营长便开始说服老娘,再然后一家人就开始做小姑子的思想工作。
就是软硬兼施,让小姑娘嫁给那个无赖!
小姑娘性子烈,一个没忍住,跟家里大吵一架后就投了湖。
很不巧的是,这个湖就是曾经淹死过刘婆子的那个湖。
要不是小姑娘的亲娘担心她,跟着追上来了,小姑娘就跟刘婆子一样淹死了。
想来那个湖就更没有人愿意去钓鱼了。
宁心怡默默地扯了扯嘴角,她觉得自己理解能力是真不错,竟能从那么多断断续续的哭泣之言中总结出了这么一个故事。
看了下时间,发现过去四十分钟了,外婆的大盐水瓶子还有一小半儿呢。
她还能听人家的小秘密。
“咳咳!”隔壁床上的病号突然咳嗽起来,虚弱地说:“娘,你别哭了,哭也没用。
这可能就是我的命吧,死了还是活了,烦透了。要是能死了再也活不过来就好了,活着也是受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