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雪回来了,却失忆了。
对于这个时代的普通村民来说,失忆什么的,有点儿高深。
于是这两天大家伙儿出门八卦时也换了新话题。
“听说了吗?那个孙知青,就是跑了的孙雪,她忘事了。”
“啥叫忘事儿?人家那叫失忆,懂不,就是不记得自己是谁了。”
有人不信,“这人都长这么大了,还能不记得自己是谁?八成是装的。”
“听说是被撞到了脑袋上,就把自己撞得啥也不知道了。”
“那不就成傻子了吗?”有人啧啧个不停,“刘老栓家可真倒霉,花了那么多钱娶了个傻媳妇儿。”
“可不是,都失忆了,那不跟傻子一样吗?”
“就是。”
……
宁心怡出门随便一转,那些老头老太们的圈子里讨论的都是这个话题。
她站在边上听了一会儿,说得好像挺有道理的。也就没跟他们解释何为失忆。
不过,她知道,就算是解释了这些人也不会听的。
老人家有老人家的坚持!
宁心怡又跟村里人换了些大白菜,家里人多,菜吃得也就多了。
村里人每年都会囤很多大白菜,到这个季节都不好吃了,吃不完他们也是要扔的,能拿这些要扔的东西换点小钱,挺好。
她和赵艳一人背着一个背篓回到家,将那些还算可以的白菜放起来。
赵艳累得坐下了就不想起来,“姐妹儿,你怎么不累啊?”
她肩膀都被背篓上的背带绳勒得疼死了,唉,干活可真累啊。
宁心怡笑笑,“还行吧,我力气一向大。”
赵艳羡慕得不行,又说起了她的房子,“我们那边的房子地基打好后盖得就快了呢,照这个速度,再过两天能上梁了吧?”
“差不多。”宁心怡道,“村里这个时候的活少,那点儿工分也是僧多粥少,没看到那些壮劳力都跑这边给你盖房子来了,能不快吗?”
“说得也是。你说上大梁的时候,我们要不要表示一下?”赵艳问,“还记得那两个给我们买锅买苞米面的人吗?他们明里暗里都提醒我们了。”
“要的,上梁是大事儿。要给盖房子的人送点礼的。”
“送什么好呢?”赵艳不懂,“那两个人暗示送点儿吃的。你说,我们蒸几锅包子,一人一个大包子怎么样?”
宁心怡挑眉,“白面儿的?”
“我倒是想,没那么多白面儿。”赵艳摇头,“好像不合算啊。”
宁心怡看了下那些大白菜,“确实不行。我那时是送了糖的,我来的时候带了几张糖票,去这边的供销社买的水果糖,一人两块糖,一支烟。”
“那我们也这样。”赵艳道,“糖票我有,烟票也有,就不知道本地烟怎么样。”
“不抽烟,不知道。”
两人相视一笑。
赵艳道:“咱们明天再去供销社吧。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中午咱俩在国营饭店吃一顿怎么样?我都没去过这边的国营饭店呢?”
“行啊,那他们怎么办?”
“让他们自己做呗。”
宁心怡笑笑,“可以。就不知道赵二爷的牛车去不去公社呢。”
赵二爷还真不去公社,她们只能走路去公社了。
好在这两天温度上升,路上的雪化得差不多,走路也不费劲儿。
说起来,牛车走起来也不比走路快多少,牛在队里金贵着呢,赶车的人可舍不得让它们跑起来。
次日一早,宁心怡便带着赵艳腿着去了公社。
家里的两个男人都想跟着去,眼巴巴地目送她们走远。
直到看不见人,马天云问:“唐哥,你说买个自行车怎么样?”
唐铭点头,又摇头,“自行车不难买,可,你们初来乍到,还是再等等吧。虽然我也很想买!”
两人互看到一眼,都心疼自己的对象。可现实不允许他们如此高调,怕会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宁心怡和赵艳一人背着一个不大的背篓,边走边说,倒也不觉得累。
红旗一大队的位置宁心怡觉得很不错,说是盆地也不全是。
隐藏在山里面,土壤富饶,有山有河,能种细粮,能种稻子,也有山地,花生大豆这些也有不少。
可出入就不大方便了,虽说不用翻山却也得上坡下坡,路都修在山腰处。
路的一边是山,另一边是沟,有的深有的浅,里面多的是陈年落叶,却也能听到河水潺潺,残雪也在,倒也别有一番韵味儿。
“燕子,说说你和班长的事儿呗?”宁心怡好奇道,“这两天看你们挺黏糊的。”
赵艳脸红了,“说什么呢,你和唐哥不也很黏糊?”
“我们早就订婚了呀,现在都摆酒了呢。”宁心怡哼道,“在学校里时,也没见你们有什么互动啊。”
赵艳也哼:“那个时候我对还真没想法,他对我也是一样的,就是家里长辈认识而已。
你也知道,天云他只对理科感兴趣,我理科又那么差,不想凑上去找虐。”
宁心怡想了想,觉得应该把她去他们家药店卖药,以及跟班长出数学题的事情说一下,省得以后爆出这些事来,赵艳多想。
说完看了下赵艳,“其实数学不难的,可以让班长教你,说不定咱们以后还能靠这个回城呢。”
赵艳完全没觉得怎样,啧啧道:“没想到你也喜欢数学,咱们可是姑娘家,学点文学不好吗?也没想到你还能给天云出题,理科不适咱们姑娘家的吧?”
“我觉得还好。”宁心怡呵呵笑道,“文学也很不错,好好学,总有用得上的一天。”
赵艳点头,“我来的时候我爸妈他们也是这么说的,让我别放弃学习,我就把我高中时的课本都带来了。说实话,在高中里,我还真没学到什么东西。”
“都一样!”
两人说着笑着,很快出了这片上坡下坡的路,出了山地这路就好走了,前路后路也能一眼望到头。
赵艳无意识地回头时,看到了两个鬼鬼祟祟的人。
“心怡,那两个人好像知青点的那谁来着?”
宁心怡回头一看,是钱川和吴学军。
两人缩着脖子揣着手,一点儿也不像初见他们时的意气风发。
“阮香云的人,离他们远点儿。”宁心怡哼道,“他们跟阮香云一样不是东西,你可得注意点儿。”
赵艳是吃过轻视阮香云的苦头的,连连点头,“放心吧,我身上有马爷爷给我配的防身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