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三章
高壮男人叫鲁开文,是庄家花钱雇来专门看后门的门房。那瘦猴叫鲁开武,打小喜欢小偷小摸,和街上的混子一道,不干正经事。
兄弟两个虽然都没什么能耐,但对爹娘孝顺。
这次之所以冒险来做这事,就是因为有人找到鲁开文,说给他一百两银子。
鲁父前段时间上山砍柴的时候不小心摔断了腿,为了抓药治伤,家里的棺材本儿都快贴上了。
鲁开文一合计,就去找了弟弟来帮忙。
反正这后门就他一个人看守,想要找时间把人放进来轻而易举。
“大哥,这......咱们上哪儿找人去?看这样子,就算真有人怕也早就死的不能再死了。”鲁开武探头探脑地瞅着院子。
“先看看,能找到就找,实在找不到就算了。”鲁开文指了指前面那座二层小木楼,“我上那儿去看看,你找找别的地方。”
“别别别。”鲁开武拽着他不放,“这院子让我瘆得慌,咱们还是一道吧。”
鲁开文想了想,点头:“也是。”
这处小院应该是彻底荒废了,连个打扫的人都没有。地上的草又多又密,都快有人的腰高了。
顺着被杂草掩盖的鹅卵石小路往前,左边有一个不大点的池子,里头的水在夜里看着黑沉沉的,散发着令人作呕的臭味。
右边则是一处凉亭,几根柱子上画着密密麻麻的鬼画符,还有串着写有符文的黄布的麻绳一圈一圈缠在凉亭外面。
正前方除了屋舍外,还多出一座古里古怪的二层小木楼。
之所以说它古里古怪,是因为太矮了。
别说鲁开文这个个头,就是比他矮了快一个头的鲁开武站在门口都觉得走进去会撞头。
“我开门了啊。”鲁开武吞了吞口水。
鲁开文不耐烦:“赶紧的。”
鲁开武嘟嘟囔囔捣鼓着挂在上头的锁。
“咔哒——”一声,锁头开了。
鲁开武深吸一口气,轻轻取下锁头,将门推了开。
“嗬——”
兄弟俩齐齐倒抽一口气。
今晚月色好,光线比较明亮。
月光从推开的门照进去,映亮了屋内的景象。
四个或坐或站,两颊涂着红团的纸人正面朝着大门。裂开的猩红大嘴仿佛下一刻就会择人而噬。
鲁开武腿一软,一屁股跌在了地上,整个人打摆子似的抖着。
鲁开文比他稍微好点,但也头皮发麻,膀胱发紧。
好一会儿后,鲁开文才咬了咬牙,道:“你在这里等着,我进去看看。”
“你......你要进去?”鲁开武回过神,一把扯住他,低声道:“这么邪门的地方你还要进去?你不要命了?!”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鲁开文一咬牙,扒开他的手抬脚跨了进去。
胸腔里的那颗心脏咚咚咚地跳着,在寂静的深夜中,声音大的仿若擂鼓。
鲁开文从怀里掏出一个火折子吹亮,微弱的光在屋里亮起。
那四个纸人被这昏黄的光映的越发骇人。
鲁开文硬着头皮打量了一圈,发现这小木楼不过是做成二层的模样,实则里面只有一层。
他抬头看着上方低矮的只要他稍微一伸手就能碰触到的房梁,不是很明白为什么要这么设计。明明上面还有不少空间才是,为什么不把木梁再往上抬。
“大哥,你倒是快着点啊。”鲁开武焦急地催促道。这鬼地方他真是多待一刻都嫌多。
“催什么。这不是正找着嘛。”鲁开文的爹娘之所以给他取了个“文”字,就是希望他能够读书识字。
在鲁开文十岁之前,鲁父鲁母也咬牙供他上了两年学,后来束修涨了,实在是供不起,才没再让鲁开文继续读。
不过这两年,鲁开文还是学了些字。
当初能进庄家当门房,也是因为他会识字,才被优先选中。
“真的有!”
鲁开文在屋子里看了一圈没有找到要找的东西,不由将目光落到了那四个纸人身上。
一看之下大为震惊:“这其中一个纸人的背心处贴了张黄符纸,上面写着伍长青。”
“等等,其中一个?这里不是四个纸人吗?”鲁开武同样吃惊。
“我看看......”鲁开文仔细看着,“孟合琴,孟常林,朱为芸。”
鲁开武心里的好奇再也压制不住,他胆战心惊也走了进去,探头往纸人背后看。
他哥教他认过字,但他不耐烦学,只认得到几个字,其中就有孟和朱。
“两个姓孟的?难不成是兄妹?那这个姓朱的又是谁?”
“我上哪儿知道去。”鲁开文一口吹灭火折子,推着他往外走,“找到雇主要找的人的消息就成了,其他的别管那么多。赶紧走。”
兄弟二人轻手轻脚关上小木楼的门,快步穿过院子。
就在这时,鲁开武脚下一绊,哎哟一声摔了个大马趴。
“小声着点。”鲁开文被他吓得心脏差点蹦出嗓子眼儿,连忙转身去将他扶起来,“平地走路都能摔,你可真是能耐。”
“有什么东西绊了我一下。”
鲁开武揉着磕的生疼的膝盖,弯下腰在地上摸了摸,从草丛里摸出一根麻绳,麻绳上还缠着黄布,仔细看去,黄布上隐隐约约有暗色的符文。竟是和那缠在凉亭上的麻绳一模一样。
经过小木楼那一遭,兄弟俩胆子大了不少。也不急着走了,一左一右顺着这麻绳找了过去。
“大哥,大哥,这边。”
鲁开武压着嗓子小声喊。
鲁开文已经走到了头,将手中系在石头上的麻绳扔回地上,快步往另一个方向走了过去。
“你看,另一头在这口井里。”鲁开武指着压了一块大石头的井。
鲁开文看着那裹着画有符文的黄布的大石头,拉着弟弟往后退去,小声对他说道:“我小时候听咱家隔壁那个老石匠说过,黄布包石头压井,这是要镇压井底的冤魂水鬼。”
正巧这时候一阵风吹过,兄弟两人只觉得透心凉。
“大......大哥,咱们走吧。”鲁开武这会儿牙齿都敲的梆梆作响。
鲁开文也是这么想的。
很明显,这里头的水深的很,不是他们这种小老百姓能掺和的。
把消息带到,拿了银子,这事也就了了,和他们再无关系。
“走。”
二人悄悄摸摸出了院子,小心关上门,再把锁重新挂上,连夜出了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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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哥,你就这么走了?不回庄家做事了?”
“那种邪门儿地方,谁愿意谁去。”
“说的也是。”鲁开武点点头,“对了,那个花钱雇你的人有没有说地方?”
“就在城外头一个荒废的土地庙。”鲁开文道:“到时候你和我一块儿去。”
“诶,成。不过嘛......嘿嘿嘿。”鲁开武搓了搓手。
鲁开文抽了他一巴掌,笑骂道:“忘不了你。等爹的腿治好,剩下来的钱咱们一家人平分。”
鲁开武喜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好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