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个过程中，我逐渐感受到了自己的身体的存在，而不再只是一团虚无的意识。
    就在这时，黑暗中出现了一个影子。
    不同于之前看到的那样模糊，这一次，我看的清晰了些。
    祂的周围环绕着一圈像是星空一样的光点，长着六只手臂，每只手臂都托一团光晕，和那个复制品很像，但又完全不同。
    如果说天启教派弄出来的那个像个穿着圣节白纱的蜘蛛怪物，那眼前这个，就像是真正的神明，仅仅是隐约回想，都能感受到神圣的力量。
    只不过神圣力量下，埋藏的是扭曲的疯狂。
    几乎在看到祂的那一刹那，我的意识就受到了强烈的冲击，几乎涣散掉。
    即使过去从来没有见过，我也知道祂就是天启教派的那位邪神——伽利。
    这是我第一次如此直观的感受到邪神的力量，哪怕多看一眼，多回忆一秒，都给我造成了毁灭性的精神负担。
    肉身的感觉再次消失，我又变成了一团意识体。
    只不过，让我疑惑的是，祂居然没有直接干掉我，而且我刚刚通过自己的意识窥视了祂的法相，居然现在还能存在。
    这太不合理了。
    很快，我又想到一种可能，除非，祂并不是不想直接消灭我，而是祂没办法消灭我，又或者祂还需要我的意识体。
    虽然这个想法狂妄得让我自己都觉得离谱，但却不是没有可能。
    排除了所有不可能，剩下这个，再不可思议也是真相。
    想到这里，或许我可以利用这一点。
    只不过，虽然有了一个免死令牌，但这大部分也只是我的猜测罢了，具体的思路我还是没有。
    唯一能确定的是，既然祂之前没有直接消灭我的意识体，那短时间内，我应该还是安全的。
    只不过，时间不能拖得太久，我担心长时间被祂占据着身体，久而久之我就再也回不去了。
    而如果我回不去，那仅仅作为一团意识体的我，什么都做不了，自然无法对祂构成威胁。
    但现在我除了空有意识和思维，还是什么都做不了，毕竟我目前的状态只是一团意识体，连鬼魂恐怕都算不上。
    想到这里，我忽然意识到一件事。
    对啊，我只是一团意识体，但精神力依赖的就是意识。
    或许……我可以试试锻炼一下自己的精神力。
    刚刚我短暂的恢复了一丝知觉，这一点足以证明，我目前应该是还在自己的身体里，只不过不知道被祂锁在什么地方。
    无妨，只要还在自己身体里就行。
    实在不行，就从我的身体里逃出去，随便找个什么东西暂时寄生。
    反正既然祂可以占据我的肉体，那同样的，我应该也有办法占据其他的生物的。
    大不了以后就以怪物的形式活着。
    有了思路，我便开始尝试着借助云雷图腾来凝聚自己的精神力。
    令我惊喜的是，这个方法居然可行。
    只不过，我这样的练习，不知道会不会引起祂的注意。
    不过，这也得试试才知道，说着，我便开始集中自己的意志练习精神力。
    在这个过程中，一直都没有发生什么异样。
    想了想，我得出了一个结论，那就是——我很弱。
    弱到只要我不去刻意制造动静，几乎不会引起任何注意。
    而且从我恢复了自己的认知开始，我就发现自己的意识一直在被压制着。
    本来就已经弱得几乎不会引起任何注意，被压制之后就更没存在感了。
    刚刚之所以会引起祂的注意，恐怕主要还是由于意识苏醒，而我苏醒的下意识反应就是去排斥祂反抗祂。
    断断续续的试探了几次之后，我发现祂是真没把我放眼里。
    某种程度上来说，这也算是我目前唯一的优势了。
    想到这里，我反而没了负担，安安心心的练起精神力。
    祂的精神压制着我，反倒是给我提供了动力，就像调查局里的精神压制头盔一样。
    在这样的情况下，我感觉我的精神力进展飞速。
    在这里我具体的知觉，没有身体的控制权，也没有时间的概念，只觉得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么久。
    不知过了多久，我发现我的意识体居然开始有了实际的样子。
    如果说以前是完全虚无的话，现在我的意识体变成了一团白色柔光，就像一只没有实体的萤火虫。
    不仅如此，随着我的精神力上限不断提高，我感觉这团柔光也变得大了起来。
    与此同时，我再次感受到了伽利的存在。
    或许是他没有释放威压，而且我也没有直视祂的模样，此刻的我并没有感受到威胁。
    这让我觉得祂也不是那么的强大了。
    当然，这也有可能得益于精神力的提高。
    我有些高兴，这说明这个方案是可行的。
    看到自己发生的改变，我更加坚定了要去锻炼精神力的想法。
    就这样过了许久，久到我都已经有些麻木了。
    单调的训练，无边无际的黑暗，没有任何人可以说话，除了我自己和伽利的存在，我感受不到任何其他的东西。
    这让我好几次都几欲发狂。
    但发狂没有任何用处，我依旧什么都做不了。
    每次在狂乱过后，无尽的虚无带来的落差感又会再次袭来，将我吞没。
    这样的状态着实让我有些浑浑噩噩，直到伽利发出了一声轻叹，我这才醒了过来。
    看到我醒来后，伽利由衷的发出了一声赞叹。
    “纪灵，你不愧是吾选中的，你的实力进展的太快了。”
    说是赞叹，又有些不像，因为祂说这句话并没有夹带任何感情，就像是在陈述一件与祂无关的事。
    但伽利的话让却我感到有些疑惑，怎么祂这样一点都不怕我实力大涨把祂给赶出去。
    这时，我又一次听到祂的声音。
    “你我本就不是敌人，融合于你于我都没有坏处。”
    妈蛋，完全被看穿了。
    根本没有秘密可言！
    然而不待我多想，便又一次听到祂不含任何感情的声音。
    “时机已经到了。”
    说完，一股强大到了极点的威压，从四面八方的虚无中朝我汹涌而来。
    这股强大的威压几乎要将我撕碎，意识体原本散发的荧光，都变得暗淡了。
    这就是伽利真正的实力吗？
    仅仅是释放出来了一些神灵的为压，便几乎将我的意识粉碎。
    见识到祂的强大后，我突然想起来了一句话。
    萤火之光岂敢与皓月争辉。
    这让我的心直接掉进了谷底。
    随着这些威压的不断增强，我再一次“看”到了祂的法相，没错，我没有眼睛，说是看，不如说是感受到的。
    而此刻，祂的身体周围出现了一个个行星符号，这些符号不停的环绕着祂的身体。
    符号出现后，伽利的一条手臂便轻轻一挥，然后这些符号就纷纷来到了我的身前。
    在环绕我一圈后，它们一个个的就冲向了我这团几乎已经要消散的荧光，似乎是想要融入进我的身体。
    之前那个复制品也有这些行星符号，绝对不能让它们融进来，不然恐怕连仅剩的意识体也会消失。
    见到这种情况，我下意识的做出了抵抗。
    可在伽利的威压下，我一团小小的意识体又能做什么呢？
    我只能是眼睁睁的看着它们一个个的融进我意识体的光晕中。
    片刻后，那些符号就已经全部融入进来。
    但也就是这时，我忽然感受到自己的身体到存在。
    就仿佛我已经拿回了身体的主动权。
    同时，我能够感受到自己身体中磅礴力量与无求无尽的知识。
    只不过，意识已经无法支撑，我时而觉得，自己是纪灵，时而又觉得自己是伽利。
    但之前在那片虚无中，我已经忍受了无数次狂躁与低落，还有那种似我非我的解离的感觉，每一次，我都捱过来了。
    因此，即使我分不清自己究竟是谁，但意识的深处，依旧有一个名字在我的脑海中。
    “纪灵。”
    纪灵……是我父母给我的……名字！
    。
    脑海中忽然蹦出这样的想法，我的思维忽然短暂的清晰了一瞬。
    也就是这一瞬，我立刻抓住了机会，在脑内冥想云雷纹。
    而此时，那串莫名其妙的摩尔斯电码的频率也同时在脑内回响。
    虽然这次我一点也没听懂是什么意思，但那摩尔斯电码的频率似乎在不断地干扰着伽利的精神力。
    而意识海洋中云雷纹此刻正发散着光辉，将我的精神力源源不断的调动出来，精神力、云雷纹、以及我的意识在这一刻就像活过来一样，交相呼应。
    与此同时，伽利的声音再次响起，不同于之前的毫无感情，这一次，我似乎感受到了一丝害怕。
    或者说，害怕的是我体内的伽利。
    “是……周天……”
    随即，祂仿佛忽然发狂了一样，一团意识体在我的体内不停的冲撞着。
    而此刻我身体的感受也实在好不到哪里去。
    我感觉到我的皮肤在皲裂，而且浑身上下都像是被充满了高压的气体，几乎要爆开了一样。
    在这样的感受下，疼痛反而变成了最不值一提的。
    顾不得身体的变化和痛苦，我试着回想起上一次神降时，我从伽利那里薅羊毛的感觉。
    顶着巨大的痛苦，我如法炮制，试着将自己的力量拿出一部分与祂的力量融合，同时又不断的调动精神力对祂的力量进行压制。
    “你这个小偷！”
    伽利暴怒的声音在我的脑内响起。
    “好歹也是个真神，占着别人的身体不走还好意思说我是小偷！”我毫不犹豫地回敬着祂。
    同时趁着自己还有身体的主导权，我不断地同化着那磅礴的力量。
    能多薅点是一点。
    而伽利当然不会束手就擒，虽然身体的控制权目前在我这里，但祂的意识体比我的强大许多。
    拿不到身体控制权的伽利开始疯狂地攻击我的意识体。
    我好不容易稳住的精神又一次被祂冲撞得几乎涣散。
    可恶，怎么可能输给这么low的神！
    此刻的我，忽然莫名的反骨起来，求生欲也空前的强烈。
    只能试试那招了。
    伽利的权柄有一部分是和镜子相关的。
    所以祭场和之前的差不多，都有三面巨大的镜子。
    思及此处，我猛地睁开眼睛，看向旁边的镜子。
    镜子里照着的，是我此刻的模样，此刻的我用恐怖来形容也不为过。
    浑身是血，皮肤寸寸开裂，能看到里面的血肉。
    但此刻我完全没有心思去观察这些，在睁开眼睛的第一时间，我就对着镜子释放了一次灵魂操控。
    趁着此刻我这具身体短暂的拥有邪神的力量，灵魂操控大概率是能成功的。
    只不过被操控的是谁，就不知道了。
    但我别无选择。
    大脑短暂的空白了一瞬，我再次清醒过来，而伽利却忽然没有声音了。
    我知道，这场赌局，又是我赢。
    但这并不意味着我已经脱险，我立刻闭上眼睛，在意识的海洋中找到了伽利的意识体。
    刚刚的灵魂操控实际上并没有成功，只是短暂地让祂麻木了一下。
    毕竟那是祂的力量。
    趁着这个空档，我将自己的意识体飞过去，直接开始蚕食祂的意识。
    开玩笑，做了那么久的意识体，我已经很熟练了！
    然而，神灵不愧是神灵，只是短暂的麻木了一下，祂便再次苏醒。
    但此刻祂的意识体被我蚕食了一小部分，一时半会会儿，祂并没有反应过来。
    我抓住机会，再次看向镜子，梅开二度！
    因为有了邪神的力量，灵魂操控此刻可以轻易的释放出来，并不像之前那样艰难。
    等祂再次麻木之后，我梅开二度，再次蚕食起祂的意识体。
    我吃吃吃吃吃！
    很快，祂又一次苏醒过来，正当我准备梅开三度的时候，祂忽然狂暴起来，意识体爆发出强大的精神力，将我的意识体直接震荡得差点散掉。
    只不过刚刚蚕食过祂的意识体，我的意识体已经不像最初时那样脆弱，抗住了这波冲击。
    而且在刚刚的抗衡中，我发现云雷纹会压制祂的精神力。
    但那来自真神的意识震荡并不是开玩笑的。
    在这样的震荡下，我的思维开始混乱，没有了主观的思维，对身体的感知也忽然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