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笑，就算多了一些弱者又如何，羊群依旧是羊群。”
    凌覆铭的话如锋刃一样发出，想要刺破这份妄想。
    “羊群……可惜了，我们是人族。”段思纤的身影慢慢消失在汹涌的血池里，那些影子慢慢地变成了一个个人和妖兽魔兽，那些人手里握着的武器甚至不能说是武器，只是各种日常能拿到的铁器。
    但是这些身影依旧拥有段思纤的武技，他们各自握持武器的手法各有不同，和段思纤使用各种不一样的武器的手法几乎一模一样。
    凌覆铭很有耐心地等着段思纤消失在血池里，他清楚自己完全有力量要段思纤的命，他只是不能容忍这个与自己敌对的弱者在面对死亡的时候不是恐惧，而是表现出向死而生的勇猛。
    那些怨气怒吼着扑向了凌覆铭，凌覆铭自然是看穿了那些怨气影子的招数，他几个侧身躲开，脚下依旧不动。
    可惜他的这丝不该有的自负让段思纤抓住了机会。
    段思纤直接从他脚下的血池里暴起，长刀从下往上直接挑过去，掀出血池里的大片血水。
    凌覆铭脸上厌恶很明显，他往后一步躲开了长刀也避开了血水，血水也顺势遮挡了凌覆铭的前方的视线，给了段思纤从血池下冒出来把长刀往地上一插的机会。
    段思纤以固定在地上的长刀为支撑和延伸，一个扭身飞踢直冲凌覆铭的面门。
    “哼，鲁莽！”凌覆铭看见段思纤居然不用长刀而是把长刀成延伸自己的踢击的道具，当即就要抽剑砍向段思纤。
    一道蓝光闪烁。
    心中剑直接从段思纤的脚下出现，狠狠地穿透凌覆铭的剑扎向他的面门，而段思纤脚下闪烁着图腾，刚好一脚顶在凌覆铭劈过来的剑上阻止他发力。
    “什么！”凌覆铭没想到段思纤居然能让心中剑当做自己肢体的延伸，心中剑最大的优势就是无视一切实体并造成伤害，凌覆铭顿时放弃攻击往后躲避。
    他要是脸上中了这一招，那就是对他这个炼虚境界强者的侮辱了。
    凌覆铭脸色变得越发阴沉。
    “既然这样，那我就让你看看我们之间的差距。你所谓的最强终究抵挡不住我的最强。”凌覆铭冷声说着，他的身躯迅速飞到了空间的顶层，手上的剑爆发出锐利的光辉，他宛如这个空间里面控制寒冰的神明，对着段思纤这个异数发起最后的审判。
    但是那些人影可不会安安静静地等在那里，他们直接带着无尽的怨气和愤怒冲向了高高在上的神明。
    凌覆铭完全不以为意，他觉得自己强大的护体罡气就足以抵挡这些血肉组成的人。
    然而他没想到的是，这些人的怨气直接穿破了护体罡气，涌向了他的精神里。
    天道自然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它直接用自己的神力去镇压这些怨气。
    “心无旁骛，不要理会这些弱者的怨气，维持住你的稳定。”
    “是吗？”
    一道声音在凌覆铭的精神里响起来。
    他闭眼再睁眼，发现自己眼前出现了无数张人脸，凌覆铭没有躲闪那些血影的攻击，付出的代价就是无数的怨气开始充斥他的四肢百骸，天道一次次镇压，那些怨气就一次次浮现。
    “怎么回事？为什么不消失？”天道再次镇压过去的时候，却发现这些怨气完全不消失。
    难道说因为灵气和魔气是修道的主流，加上世界融合的问题，这些庞大的怨气直接超脱了自己的控制范围外。
    天道不甘心再次去尝试镇压那些怨气，之前段思纤用搜魂石制造出来的带着怨气的记忆激发了凌覆铭的情绪，镇压情绪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但是当滔天怨气席卷而来的时候，他这个天道也不得不重视了。
    天道知道自己拥有的神力不能直接更改下界的因果，它受到了天界规则的限制，所以只能附身于人让因果发生偏移，而怨气诞生的因依旧存在于世界上没有结束，天道没有权利直接抹杀怨气这个果。
    凌覆铭的表情变得越发狰狞，无情的神明终究是出现了一丝裂隙。
    “滚，滚开！你们这些凡人，区区凡人还妄想看破自己的命，逆反天道吗？”凌覆铭怒声呵斥反而刺激了那些怨气。
    没有意识控制的怨气悍不畏死地冲向高空中的凌覆铭，雪白的灵气还是出现了血红色的光辉，人形怨气的手上握着锤头、镰刀、草叉、锥子，而妖兽咆哮着冲向凌覆铭，撕咬他身前的护体罡气。
    凌覆铭终于忍不住了，他把手上原本还在积蓄的最强剑招直接一挥，磅礴的剑气将这些怨气轰杀，这也意味着他要再次积蓄力量才能发出那最强的一招了。
    就在这个时间差里，段思纤的身影慢慢地回到了血池中央，这一次她双手握着一把布满疤痕的红色大弓，上面沾满了血液。
    而她腹部赫然出现一个大洞，大概从里面掏出来什么。
    “羊群弱小，所以羊有自己的活法，这样才会世世代代，生生不息。”
    “强大的生物单独生活，也可能是因为领地内资源不足而做出的让步。”
    段思纤的声音慢慢地传到了凌覆铭的耳旁，这时候凌覆铭看到了段思纤剩下的那只眼睛闪烁出金色的光芒，金色的光芒内是一个红色的圆圈。
    最后的神之力，在这一刻爆发。
    一瞬间整个空间都被高悬的血月占领，大地变成血池，天空被红色的云充满。
    这个充满着怨恨与杀戮的空间，让冰雪都变成了红色。
    “死斗领域。”
    段思纤说出招数名，这也是她为数不多甚至可能是最后一次的招数名称的明示。
    段思纤双眼流出血泪，她失去了自己的视觉，换来了死斗领域的绝对感知力和对强者的压制。
    她的视野里一片漆黑，却能感受到高空上凝聚的寒气正在慢慢地指向自己。
    “那把弓好破，她想干什么？”凌覆铭不知道段思纤手上拿着的弓到底是什么，而天道的注意力也迅速到达了段思纤的身上。
    “那把弓……”天道忽然觉得浑身寒毛直竖，大喊了一声，“快杀了段思纤！”
    段思纤可没有等敌人攻击自己的习惯，她手上的正是狂兽深渊深处血池里的大弓。
    “弑神大弓……”一直在隐匿身心录像的路茗眼神里流露出了震撼的神色。
    他以为弑神大弓已经消失了，没想到居然和怨气一起融入到了段思纤的身体里。
    段思纤心口的不死不灭之力印记慢慢消散，这也意味着她的肉体不能再复原了，仅剩的生命力开始不断地流逝。
    时间不多了。
    段思纤咬紧牙关，空间之力强行将大弓所处的空间偏转，使得将原本拿不起来的大弓慢慢地高举向天顶。
    如果说武技需要人站立大地稳如泰山，刀枪剑是对人身体的延伸。
    那么弓就是人立于大地向天发出自己的攻击。
    “死吧，段思纤！”凌覆铭本来想用最强的招数攻击，当他裹挟着彻骨寒意攻向段思纤的时候，他忽然发现这片区域在不断地镇压他的实力。
    他现在只有炼虚境界前期的力量，他咬紧牙关将自己最强的剑招斩向段思纤。
    “荒古崩雪剑！”
    比之前的剑气强大数十倍的剑气让整个空间的温度达到了冰点以下，整个天幕都被纷纷滚落的雪崩弥漫，从天空降下的强大剑招压向了对着苍穹和神明拉弓的段思纤。
    段思纤的手直接爆出血水，她强行运用空间之力让弓弦从前往后拉伸，把自己全部的力量放在左手推动弓臂，上面闪烁的赫然是心中剑的蓝色光芒。
    从地上而来的蓝色流星笔直地冲向苍穹，尖锐的呼啸声驱逐了雪崩的声音。
    与此同时段思纤的心脉全部崩碎，她的双臂皮肤和肌肉都龟裂流血，内脏受伤流出的血液随着她失去血色的嘴唇和腹部的空洞流下来。
    这一箭，直接穿破雪雾，血月从一分为二的雪雾中慢慢显露出来，宛如舞台上的幕布被拉开。雪雾所笼罩的强者被蓝色的流星击穿了腹部，血水高高地扬起。
    “像……真像……”
    路茗看着段思纤的背影，恍惚间好像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他感觉段思纤背后好像逐渐浮现出那个熟悉的身影，眼角猛地一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