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看看那些魔傀儡变成什么样子了。”段思纤说。
    “嗯嗯，好的，他们自从有了包装特产的工作以后大家都好了不少了，就是大家休息的时间要很长，我最近也有收不少安神的药物和香薰让他们好好休息，还有自我修复的丹药我也买了很多，村民们也很担心自己变成怪物的亲人怎么办。”
    杜晶带着段思纤来到了地下建筑附近，她一靠近就能感受到上面萦绕的能量。
    是路茗留下来的能量，是隐匿法阵的力量，品阶不低，这样的话就可以让人无意识忽略这个地方的存在。
    不得不说路茗对段思纤也算是不错的，法阵的质量都很好，包括保护村子的法阵也比得上宗门的简易防护阵法了，而且还配套了负责警告的阵法。
    等段思纤来到地下建筑的时候，就看到那些魔傀儡村民在包装产品。
    地下建筑也修复得更加有人气，不再像屠宰场的样子了。与此同时那些魔傀儡看到段思纤来了，张着僵硬的嘴巴断断续续地叫着段思纤的名字。
    魔傀儡因为身形扭曲，对着段思纤打招呼的姿势各有各的，但无一不是表示自己对恩人的尊重。
    “可惜巫劣他们还在忙，不然应该叫他们来的。”段思纤觉得这份感恩应该他们四个人一起承受。
    可惜自己这一次需要一个人走了，她不希望自己的命运波及到无辜的朋友。
    “段……恩人……”
    段思纤看到了其中一个苍白色的魔傀儡，是王可云，而王可星就在她身边。
    “可云已经好了些了，虽然还是做噩梦和时不时自残，但是比以前好多了。”王可星开心地对段思纤说，“谢谢你，让我们还有活下去的机会。”
    “辛苦你们了，可惜现在魔傀儡还是不可以出现，只能委屈你们不能见阳光了。”
    魔傀儡们摇了摇头，他们当然知道自己是什么情况，那些散修要是发现了他们，到时候很可能用来威胁杜晶，他们不想当累赘。
    段思纤又探望了一下其他魔傀儡以后，出去地下建筑的时候天上已经变成了橙色，远方的天际线已经开始变成了深蓝色。
    傍晚降临了，但是今天村民们并没有休息。
    杜晶带着段思纤一起去了村子中央的广场，此时村民们在搬桌子和椅子，准备今天晚上的丰收宴会。
    段思纤也经历过这样的习俗，小时候村子里就会举行秋收宴会，大家把秋收的食物拿出来制作成各种食物，大家一起围在篝火那里跳舞，那一天的火可以烧上一天一夜，好不热闹。
    如今段思纤不仅仅参与其中，还被村民们带着一起去篝火那里跳舞。
    段思纤不太喜欢跳舞，但是又不好浇灭他们的热情，于是跟着那些村民在篝火那里跳舞。
    跳了一会以后段思纤就觉得不太想跳了，找了个话头找地方休息。
    整个麦穗村都喜气洋洋的，连那些散修都忍不住过来看看那些凡人在做什么。
    “他们好开心，你说我们可不可以去呢……”其中一个散修想，“我们是不是真的修炼太久了，都忘了什么是快乐了，也忘了什么是善良了。”
    散修们互相对视，他们也觉得似乎修道以后就忘记了什么是快乐，什么是善良。
    他们只知道怎么获得更多的好处，只知道无故的善良会给自己带来麻烦，只知道怎么精进自己的修为，最后和家人朋友越来越疏远，甚至有的散修的家人还是凡人，寿命比自己短，最后剩下自己一个人活着。
    如今看着麦穗村那些短命的凡人有亲人在身边，而且其乐融融，生命短暂好像也不是什么坏事，至少不会再贪求太多了。
    他们坐在一边沉思着，远远地看着那些快乐的村民们。
    “大哥哥……”
    这个时候有一个小女孩看见了那些散修，下意识缩了缩脖子，她身边也有好几个小孩，有一个男性村民和一个学会修炼的少年跟着。
    杜晶慢悠悠地看了一眼那个方向，无声地震慑着。
    “臭小鬼来这里干嘛？”散修下意识又用不好的语气面对那些小孩。
    自从杜晶的疯狂和段思纤的存在让他们恐惧以后，他们终于有心思去看清楚这些被自己小瞧的凡人了。
    好小，好脆弱。
    他们都没有孩子，本身已经忘记了自己童年时期也像他们一样弱小。
    有的人对这些孩子不管不顾，也有的散修觉得有些恍惚。
    “谢谢你们。”那个小女孩伸出手，将一捧麦子递给他们，“今天是丰收节，大人们说也是大地宽恕一切的日子，所以今天村民们想宽恕你们一次，因为你们收了供奉也不顾危险好好地保护我们，生命是金钱换不来的。”
    “但是再犯错，杜晶姐姐会继续惩罚你们。”那个小女孩完全不露怯，眼睛里也带着坚定。
    那些散修互相看了一眼，有的人还会对此嗤之以鼻，但是一想到杜晶和段思纤就立马不敢表现出来了，恶意被恐惧直接笼罩。
    有的人被现实的恶意裹挟前进，别人这么做才能融入团体，所以自己也跟着这么做，这部分人安安静静地看着那些孩子手上的麦穗。
    麦穗，真的好亲切，上一次吃面是什么时候，喝酒又是什么时候。
    断掉食欲以后，贪欲却永恒存在，从未从自己身上消失。
    但是眼前的凡人的快乐，却比他们这些长命的人来得热烈而生机勃勃，就像一个个升上天空的烟火一样。
    至少那一刻，他们的生命五彩斑斓。
    “知道了，我们会继续保护你们。”其中一个散修代那些恍然大悟的散修接过了麦穗，“谢谢你们。”
    不知不觉，这部分散修分成了两部分的人。
    这个场景也被段思纤看见了。
    “人真是复杂的生物，不好不坏。他们可能某个瞬间就会想通，也可能一辈子都是那样……好坏也只是一念之间的事情。”段思纤慢慢地消失在阴影中，走向了被黑夜笼罩的麦田。
    恰好遇到了站在麦田上的杜晶，此时杜晶手上拿着一个闪闪发光的黄色矿石，将她清秀的面容照得无比柔和，完全没有疯子的样子。
    “那是？”段思纤问。
    “那是发光石，也叫萤石，我之前去地下建筑的时候看到的宝石，然后我用宝石灵气做出来的，说不定可以给地下建筑做一个太阳出来。”
    “是吗，真好。”段思纤笑了笑，“那些散修不仅仅有你震慑，那些村民也有办法去干涉他们了。”
    “真的吗？看来散修也不是全部都没有救。”杜晶把萤石收起来，“段姐姐觉得我们的麦子酒怎么样？”
    “……很好喝。”段思纤笑着回答，秋天微冷的夜风吹着两个人的长发，头顶上的夜空布满天脉结点的金色光芒，它们闪烁着，就像死去的人在回归天脉后对人间的回眸。
    火光带着丰收的光辉，大地充满生命的味道。
    连带着美酒也散发着希望的醇香。
    麦田上长出的那颗小芽，随着风微微晃动，与此同时徐州的雪山上，那颗小芽也在茁壮成长。
    生命啊，它无比脆弱，又璀璨如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