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维纳瑞醒来时，他正躺在一个木制的硬床上。睁眼是茅草屋顶。
他试着动了动手，想撑着身子坐起来，但力气还没恢复，只能勉强做做抬手抬脚之类的动作。
看着屋顶发呆，维纳瑞感觉嘴唇发干，但他拿不到水喝。
“嘎吱——”破旧的门被推开，门栓处发出惹人牙酸的声音。
林语身后跟着梵妮走了进来，她的手在脸前扇了扇，赶开那些飞起的灰尘。
“这门之后得修修了。”她嘟囔着，一抬眼看到了睁着眼睛的维纳瑞。
“醒啦？”
林语走过去坐下，梵妮到一边放怀里的东西，都是一些食物之类的。
“…sh…ui……”
维纳瑞的嗓子干的只能让他发出几个音节。
桌子上的杯子已经干了，梵妮从食物里抽出一瓶瓶装水扔过去，林语稳稳接住。
维纳瑞喝了水之后好多了，被林语扶着坐起，这才看清楚了周围的环境。
砖和黄泥巴建造的房子，无处不透着一股子简朴气息。屋子里除了身下的床就只有一个柜子，一张桌子和几把椅子。
墙角有大大小小的蛛网重叠在一起，但是看不到蜘蛛在上面。
林语给他解释道：“这是一个小妹妹借给我们的，是她家的房子。她爸妈都在之前暴动的时候死了，只留着她躲起来还活着。”
“她去帮我们敲门去了。”林语顿了顿，接着开口：“昨晚上，有一些祭品被混乱的变异体撕碎了，布提里也在那里面。”
维纳瑞发起了呆，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许久，他用沙哑的声音问：“那些变异体呢？”
“被我用火焰围起来了，现在还留在原地。”
维纳瑞低低的嗯了一声，他看向自己的右手，那里的血洞已经生出了新的血肉，不用想都知道是林语用了异能。
梵妮拿着三个苹果走过来，一人一个。“现在能找到的食物只有外面果园的苹果了，凑合吃吧。”
她用手擦了擦苹果，然后塞进嘴里咬下一块，还挺好吃的。
维纳瑞接过，没有吃。林语也没吃，她对于变异体接触过的食物有些抵触。
“梵妮，你回去一趟，拿点吃的。安排他们三天之后过来，带上物资和设备。”
梵妮刚好吃完苹果，应了声之后就用装置传送回去了。
屋子里只剩下林语和维纳瑞，两人沉默着，没有人开口。
“姐姐…”门被推开，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一个大概十一二岁的女孩探头进来。
“小妹，来，进来歇着。”林语招招手，女孩小跑着来到林语身边，林语把他抱起放到自己的腿上。
女孩很瘦，即使整个人林语腿上坐着，林语也感觉不到太多重量。
“他们都过去了吗？”林语抚摸着女孩的头，她的头发有些毛躁，也不够干净。
“没…有几个叔叔不愿意出来……”女孩有些瑟缩，她声音颤抖着，如同蚊蝇的嗡鸣声。
林语从兜里拿出她仅剩的一颗糖，是牛奶味的软糖。糖被放到女孩的手心，“吃吧，不用害怕。”
女孩没有吃，反而是握紧了这颗糖。
林语轻轻拍了拍女孩的脑袋，然后把她抱下来，起身往门口走。手上传来小片的温软触感，女孩拉住了她的手。
林语转过身，蹲下抱了抱女孩，“乖，和哥哥在家里休息，姐姐去办完事就回来。”
面对着林语温柔的目光，女孩点点头松开了手。
林语关门前，透过门缝看了一眼。女孩坐上了林语刚刚坐的椅子，维纳瑞看着女孩，不知道为什么，他脸上闪了一下。
林语拿出面具戴上，走到瑟戈酒馆，小镇幸存的人基本都在那了。
林语穿过沉默的人群，站上了破旧的舞台。
这次，没有灯光，没有欢呼。
“三天后会有物资过来，有人会帮你们重建小镇。”
舞台不高，但林语站在上面莫名有一种俯瞰众生的感觉。
有人推搡着，举起手。
“我们……还要上交祭品吗？”
他的声音颤抖，语气中充满疑惑还裹挟着深深的恐惧。
“恶魔已经死了，不需要祭品了，你们可以回到以前的生活——”
话音未落，有人打断了她，“万一又有新的恶魔来了怎么办？”
随即，是更多的人附和起来。
“对啊！万一以后又来了恶魔怎么办？”
“我们没办法保护小镇！”
“我们也需要保护！”
刚刚还死气沉沉的人群，不知道被点燃了哪根引线，突然嘈杂起来。
林语被吵的脑仁疼，她抬起手，随着她的动作，人群脚下也燃起紫色的火焰。
火焰紧紧的贴着他们的身体，还不至于灼伤，但热浪足够让他们饱受折磨。
“能安静吗？”
林语一手捂着脑袋，一手抬在空中。
人群能感受到生命受到的威胁，他们迅速噤声，但脸上的不满还是暴露着他们的心理。
“想要人保护你们？”
人群整齐的点头。
“你们没有自保能力？”
人群再次整齐的点头。
林语轻叹一口气，她回忆着布提里讲的故事，缓慢开口：“之前第一次变异体袭击，你们不是统一战线抵抗住了吗？”
底下的人这下子不仅闭了嘴，连点头也不点了。
“干什么？”林语感觉有点心烦意乱的，“之前那些打变异体的人都死光了？”
有人大声的吼了出来：“变异体和异能者不一样！我们可没有异能，杀不死异能者！”
接着，又是一阵骚动。
“对！变异体和异能者不一样！”
“我们哪里来的力量能去抗衡异能者？！”
火焰依然在燃烧，但他们却没闭上嘴。
“那你们现在在干什么？”林语看着这群嘴里说着自己无法反抗异能者，但实际上却在反抗自己的火焰的人，觉得有些好笑。
像是烧开的水被倒进湖里，人们突然静了下来。火焰依然在燃烧，温度依然在缓慢升高。
“你们一边说着自己没有力量反抗，一边在我的异能下吵闹。”林语顿了顿才继续开口，“你们知道这像什么吗？”